圆明月下的身影
走过圣诞节的时候,我感叹西方老外新年过得这么快,还没有好好享受就已经到了我们的元旦节了。真是替他们可笑和命苦。可到了除夕,我才依稀感到过年的气氛,晚上扫一眼春晚,然后大年初一才知道在网上吐槽内容。接下来就是例行的走亲戚,不停的吃喝,唯一让人感到欣喜的是参加了小学同学聚会。原以为过年应该好好享受,可马上到正月十五时,回头看看,才发现自己比西方人并不幸福多少。我过春节十五天时间里,却仿佛已经结束了十三天了,大年初二我感觉算是把春节过完了。人来人往的春节,我依然感受不到大家何时回到家乡,只是朋友圈的地址算是让人知道,对方已经回到家里。之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家乡,我也不知何时关山镇已没有他们的身影。只是初八这一个坎。这个时间简单粗暴让一些朋友离开家乡,又要离乡去工作。每个人离乡的表达方式不一样,有些人在微信用心灵鸡汤来表达思绪,有些人则和父母家人K歌一下表示马上要离开,有些人则在走之前和父母来一个全家福。更多的人则是低调回家低调的走,不在朋友圈留下一丝印记,只留下他那圈子里的传说。
卡卡这几天一直感冒,在农村每天玩尘土弄的很脏,我实在无暇照顾孩子,就计划想回阎良住,毕竟卡卡在房间里不乱跑,我也不用那么费劲去照顾。可卡卡妈妈一句话触动了我,“我们十五之后回阎良住吧,正好十五晚上给咱大捏些饺子,我那天也放假。十六你去上班。”我内心有些触动,不仅仅是卡卡妈妈这些话,更重要的是内心一些自责,这本该是我想到的,其实每年的正月十五月亮都很圆,就是在月圆之夜,农村除了晚上响几声炮,再也没有进进出出的影子。留下的只是白天忙碌之后,人们尽早进入梦乡的感觉,这一夜明月很圆也很亮,几乎将大地照的白彻透明,只是明月自顾自美丽,无人欣赏和关注。不再有影子,有的只是田地间多了隆起的塑料大棚。
初二不仅是我自认为年味的淡去,而且更多农村长辈穿起旧衣服,一步一个厚重的脚印走进田地间,开始细心照顾甜瓜,我们这一代人,有些人把孩子放在家里,父母既要照顾孙子,还要去田地间忙碌,有时累的一天连饭都吃不上。我们总是劝父母不要种植甜瓜,那样太累人,到了晚年还容易得一些怪病,可父母虽然嘴上不说话,等我们走了之后。依然扛起竹竿,装起塑料。坚定走向甜瓜地。其实他们也知道,每年甜瓜收入会越来越难,但管理者无人反思,我们也无可奈何,对于我们走出来的农二代。只能建议父母不要为种甜瓜太操劳,抽空回到家还是要帮父母干活。我们在外面如何成功,回到家就是父母眼中的孩子。我们就算讲到种植甜瓜弊端头头是道,也动摇不了他们种甜瓜的固执。这是一种大环境,形成几年的事,可靠我们这一代人来改变父母种植观,不是那么好容易,恐怕只能等待他们老去进入坟墓那一刻,才会有所改变,这是时代的必然,也是我们这一代人无能的表现。
在我家的村庄,上一代人正在慢慢减少,上大学放寒假时,在我家门口,经常聚集着上了年纪的老人,按辈分我都要叫爷爷。那年也是刚好正月十五,修理自行车老头已经开始摆摊了,因为一地不容两个修自行车的。谁来晚了,就没有地了;同时老年麻将桌也是一位难求,有时候高达十个老人抢四个位置。高老头虽然住在几个儿子附近,但自从老伴死了之后,就不依靠儿子的赡养,自己平时捡垃圾换零花钱,这些零花钱不是用来买日用品的,而是打麻将的钱,因为高老头平实就用手在垃圾堆里剥,也不及时用香皂来洗手。对于其他三个人赢了他的钱,也是一脸的嫌弃,因为高老头经常把钱攥在手里,钱已经被浸入了垃圾的恶臭味。而且摸过的麻将牌都是臭的,所以实在没人了,才让他上场打麻将。否则宁可打麻将烂摊子,也要等下一个人的到来。当然高老头对于其他老人的目光,满不在乎,经常笑嘻嘻的等待,笑嘻嘻的打麻将面对赢钱和输钱。当然死也是挺悲惨的。打完麻将,在镇上买了挂面准备在炉子做饭时,笑嘻嘻进入梦乡,最后穿的棉衣被炉子炭火烧着,躲避不及,被活活烧死。从此之后,家门口的麻将友有的得癌症去世,有的因为家中变故不再来打麻将,两个争夺场地修自行车老头,一个去世,一个因为摔倒导致耳朵以及视力下降。这个地方经常是我正月十五和八月十五赏明月的地方,如今虽还有打麻将,只是待到月亮明月之时,早已没有人在此滞留,只留下我一个人在此多愁善感,感慨往生。
月亮是在农村更圆更明,还是大城市更好更亮,每个人的标准不一样,当然,在我内心里,觉得大家内心想法是一样,月亮还是故乡的最明最亮。虽然淳厚的雾霾将上空里三层外三层包裹起来,但依然阻挡不了人们内心对于明月的好奇。我们这一代人从走进学堂开始,包括我如今作为老师,也在不厌其烦的给学生只有高考,进入好大学,才能进入大城市,留在大城市,在这里扎根生存下来,为以后的找对象结婚生子提供一个更高的平台。可当我们这一代人拼劲全力,忍受白眼和不公平待遇之后,留在大城市,反而没有内心故乡的归属感,我们在反问自己,这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吗?如今反过来还要欺骗下一代,将孩子每天安排满满的。孩子揠苗助长盲目攀比,主要孩子学会一个本事,我们就会炫耀在朋友圈,更多的不是孩子成就,而是我们这一代被浮躁的社会所同化,成为我们炫耀自己,满足虚荣心的一个表现。之前在《十一月的明月》这篇文章里,我已经将城市和乡村的十五的月亮谈论很多。我不在大城市生存好多年,每天就穿梭于两个县城的乡村之间,或许大城市生存的同学还觉得热活的挺好,觉得大城市有比较迷人的元宵灯谜,更有过节气氛。更适合发展人际关系,冬季还有暖气,所以,无论是农村还是城市,月亮还是十五的月亮,人还是在慢慢成长的那个人,至于内心是不是保持淡定,我就不妄加揣测了。只要幸福就好。
过完正月十五,这算是年真正的过完了,人们也开始按照正规的月日算计日子了,不在用农历来算天了,我也开始留意星期几,我也要离开关山老家,住进阎良那个蜗居的小房子里了。圆月之下,我经历了三十二年了,真正有印象的也就那几年。开始平淡枯燥的教学工作。我们三十岁的时候,青葱的二十岁已经不再回来。我们马上四十岁的年纪,怀念三十岁的明月夜又是多么美好。
当我处在老人与小孩之间的时候,想到这一生的余下的月圆夜能有几个可以欣赏度过,可能快乐的如同一个没抓到的贼一般嘿嘿的偷笑。相信生活和时间。时间冲淡一切苦痛。生活不一定创造更新的喜悦。农村中的小孩子只想长大,青年人恨不得赶快长胡子,中年人染头发,高年人最不肯记得年纪。这是一个新的乡村变化。出生是最明确的一场旅行。死亡难道不是另一场出发?成长是一种蜕变,失去了旧的,必然因为又来了新的,这就是公平。孩子和老人,在明月之下的领域里,每个人或物都离不开自己的影子,宛如时针的旋转。因为它们相似。明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属于人生每个季节的月圆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