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张老照片,一段历史,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离开了人世。我要了解他途径是通过我爷爷唯一一张老照片和我爸妈口述的那段陈旧的历史。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那天阳光正好,爷爷穿了中山装笔直的站在我家房子的门前,脸上挂着农民朴实的笑容,笑容里透露着一点羞涩,爷爷很高,即使年老背也不陀,黝黑的皮肤,双手有着厚厚的老茧,浑浊的眼睛目视着前方,似乎想向我表达他心里的情感。在我薄弱的记忆里,爷爷和其他孩子的爷爷一样,总会把糖果和饼干放在玻璃罐里,把它藏得很深,等糖果都融了才拿出来逗我们;总会带着我们去放牛,暮归时会把我们放在牛背上;会在日落前把我喊回家,催我洗澡,哄我睡觉,唯一不同的是我不用让爷爷喂饭,每次爷爷都会把饭菜吹凉放在桌上,我会很乖很快得把饭菜消灭掉,爷爷经常坐在门口抽着大水烟,看着门外那只大水牛发呆,我不知在那个时刻他在想什么,在想已故的奶奶还是在想在外漂泊的儿女们,我只知道他的背影告诉此时的他很孤独。
爸妈口述的一段陈旧的历史。我妈说我小时候很晚才会说话,我爷爷一度以为我是一个哑巴,平时和爷爷放牛的时间比较多,我说的第一个字就是牛,哪管是一个字,我爷爷也眉开眼笑了很久。我爸妈在我很小时就把我扔给我爷爷带。下雨天的晚上,外面的小雨淅淅响,屋内飘出了我爷爷沙哑而哀怨的歌声“小女娃哟,没人要哟,真可怜哟……”,爷爷的歌声使本就凄凉的夜晚变得凄惨,就连路人经过也闻之动容,而小小的我躺在他的旁边,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而那时的我不知道他所唱的是我,我在爷爷的歌声里沉睡了过去。我爸说爷爷最疼的孙子就是我,而我也是我爷爷带的孙子中时间最短的一个。不久,我爷爷也沉睡了过去,与平常无异,只是等到第二天的天明,他不会再起来,不会再带我去放牛,不会喊我吃饭哄我睡觉,我不会再有融化的糖果,也不会再听到他的歌声,他长眠了。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爷爷最喜爱的孙女已长发及腰,可他却无缘再见,爷爷住的老瓦房一直没拆除,每次经过那里,以前的画面都会浮现在我眼前,爷爷那张古老的木床和紫黑的麻布蚊帐,布满油渍的桌椅和挂在屋梁上装满糖果的玻璃罐,而爷爷坐在门口抽着大水烟,白茫茫的烟随风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