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哭的声音

 阿雅,出生在农村。小的时候父母特别忙,阿雅,是奶奶一手带大的。

 奶奶告诉阿雅,外面的世界,有高高的楼房,数也数不清的小轿车,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只要你好好学习,走出大山,你就能在海边买一栋别墅,过上电视里面的那种生活。

 放学之后,小伙伴们都会去打篮球,跳橡皮筋,踢毽子,或者去河里游泳。而阿雅,会听话的回到家中,看书、写字。因为,阿雅的心里,有一片从未见过的大海。

 大人们都说阿雅很听话,奶奶也为阿雅感到骄傲。

  小学的时候,表哥家里买了一个电脑。那时候电脑可是个稀罕物件,阿雅经常跑去表哥家看表哥玩电脑。

 跑得勤了,奶奶也就发现了。回到家中,出乎意料地,一向抠门的奶奶对阿雅说:“阿雅,你好好读书,等你上了大学,不管几百块,奶奶也给你买一个电脑。”虽然奶奶可能很愚昧无知,不知道电脑是多少钱,但是阿雅依然很感动,从那以后阿雅再也不跑去表哥家看他玩电脑了,而在家里好好学习。

 上初中时,阿雅离开了家乡,去异地上学。奶奶没有手机,于是阿雅和奶奶只有放假回家时才能见面。

 有一次放假,阿雅回到家中。奶奶把阿雅拉到房间,说,前两天有人给了我点面包,知道你要回来,我就给你留着了。奶奶从袋子里面拿出来面包,面包已经变质了,长出了细细长长的毛,但是奶奶的眼睛看不清,第一次吃面包,奶奶也不知道,面包的保质期竟然那么短。她只知道这东西很好吃,也很稀罕,所以要给孙女留着。这时阿雅想起来了,在她小的时候有一次奶奶外出,别人给了奶奶一个桃子,奶奶咬了一口,觉得很甜,于是奶奶舍不得吃,把咬了一口的桃子揣在兜里,揣回来给阿雅吃。

 那天阿雅含泪吃下了长了毛的面包。阿雅心想,以后要让奶奶有吃不完的面包。

 后来阿雅终于没有辜负奶奶的期望,考上了大学,成为了家里的第一个大学生。离开家去读书的那天,奶奶从兜里掏出来皱皱巴巴的五十块钱,让阿雅拿去当生活费。其实阿雅想说,奶奶,你的这点钱连路费都不够,可是阿雅,终究没有说。阿雅心里想,以后一定要让奶奶去大城市里面看一看,亲眼看看大海。

 怀着满心欢喜,阿雅来到向往已久的城市,走进来心仪的大学。可是阿雅发现,跟周围的人比起来,自己格格不入。阿雅没有坐过地铁,没有用过百度地图,不知道没有现金还可以用支付宝付账。阿雅长得不好看,不会打扮,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从小到大,阿雅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的成绩,可是到了大学,她发现没有多少人在意。

 而且,这个城市,并没有大海。

  她不敢在大家面前说话,去KTV,不敢点歌。她的穿着永远过时,上课的时候没有人跟她抢第一排。

 终于,她感到了孤独,她受不了,随时都感觉有人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的滋味,她觉得自己受够了,想要改变。

 于是她学着舍友打扮,买很多衣服。跟着朋友去k t v,去酒吧,经常逃课,考试作弊。

 她发现自己有了很多很多朋友,还交了一个在社会上的男朋友,男朋友很帅,也很有钱,对她特别好,知道她想要看海,男朋友说以后会带她去看海,她感到无比辛福。

 交往了几天后,她和男朋友出去喝酒,因为时间太晚了,宿舍关门了。于是和男朋友在外面开房住。那晚,她跟她的男朋友睡在一张床上。

 约定好一人睡一边,阿雅便睡了。她想不到的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男朋友竟然过来紧紧的搂住了她,想跟她发生那种关系。

 她吓坏了,赶紧挣脱了他,大声的斥责他。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男朋友竟然对她说,装什么装呀,都什么社会了,你是我女朋友,我想睡你怎么了。你以为我对你那么好图什么呀?

 那晚,她夺门而出,男朋友没有追上来。原来不是所有人对她的好都是无所求的。她想起了奶奶,想起了那皱皱巴巴的五十块钱。

 第二天,阿雅打电话回家,第一次,她跟父母说,奶奶在吗?我想跟奶奶说两句。

 父母支吾了半天,阿雅听出了端倪。终于,父母说出了实情。其实,奶奶在一个月前就去世了,她临走前嘱咐父母瞒着阿雅,怕影响阿雅的学习。

  阿雅失声痛哭。奶奶不知道自己在大学的生活,竟然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学业,就让自己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可是那时候自己在干嘛呢?是在唱歌?睡觉?喝酒?还是被男朋友搂在怀里。阿雅,不敢想。

 阿雅想起,上次假期回家时。奶奶把她拉到房间,指着被角对她说:“奶奶把钱都缝在到被子里了,要是哪天奶奶不在了,你自己拿去吧,不过要省着点花呀,奶奶攒了一辈子的呢”。当时阿雅竟然没有在意,她对奶奶说不要奶奶的钱,也不许这样咒自己。等以后找到工作了,就带着奶奶去看大海,去大城市享清福。

 阿雅的泪止不住的落,奶奶,你说话不算数。你说我考上了大学,来到了大城市,就会看到大海,就会很幸福,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你对村子里面的人说,你的孙女以后会开着轿车来接你去住大房子,可是为什么你就不能等等我。

 我说过,我会让你有吃不完的面包,会让你看看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海,我会让你过上电视里面那种人的生活,可是为什么你不给我机会实现我的诺言?

 我知道你对我好不图什么,可是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机会让我报答你。

 为什么,要让我满怀愧疚

 后来,阿雅好好读书,找到了一份好的工作,阿雅带着奶奶的照片来到了海边。

 阿雅听到的是海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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