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019

      刘平安和曹春月结婚第五天。

      黄教授住进医院经抢救无效离开了人世。喻珠珠刘平安曹春月三人的心情从大喜大悦中,突然降低在大悲大伤的号淘痛哭中。这是摆在眼前活生生的悲惨一幕,是一件无法抗拒的事实。喻珠珠以泪洗面,刘平安泪流悲伤。只有曹春月在悲伤中节哀顺便。她劝妈妈说:“黄伯伯走了,走的是那么的幸福,走得是那么的无悔无怨。走得是那么顺其自然。黄伯伯走了,再也不受罪了,到了天堂里,还是那么的幸福,快乐开怀。”

      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是一副沉重的担子,自然压在喻珠珠的肩膀上。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遇到了这么伤心悲哀的事,感到束手无策,情绪低落,考虑再三,需要她做些什么事情,她也是忙无头绪。一生中处理这件事还是第一次,这一次她是以黄教授遗霜的身份出现。刘平安协同学院退休办的负责人征求喻珠珠,还有什么安排和意见。她想了想,应该按照家乡的风俗习惯来办理后事。刘平安和曹春月刚刚举办了婚礼,突然遇到黄伯伯逝世,最好不要穿白掛孝,不要守丧。这些都会冲撞了刘家的脉气,影响了他(她)们二人的光明前途。

    春月当然听妈妈的话,刘平安则是很难为情,嘴上答应听妈妈的话,到了具体问题和具体工作上,刘平安还要跑前跑后忙个不停。学院退休办的同志拨通了远在美国定居的黄半电话号码,正式通知黄半回来奔丧。

      远在美国的儿子,小名叫豆豆,大名叫黄半,这个半是在出国前办理护照的时候改的名字。

      黄豆豆从不满一岁抱过来的时候,黄教授天天高兴的逢人就讲,他有儿子了,有了革命的接班人。当然说这句话是出自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老年得子是最高兴的事,青年丧妻是最悲痛的事。这两件事是悲喜交夹,他都遇到了。当然他还是喜欢儿子、爱儿子,有了儿子,就有了新的希望。他每天想着,推敲着、细心在中华词典上查阅着。最后他确定,人,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生在这个世界上,不仅是父母的造物,就像是落在土里的一颗种子,有了生命,就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很是稀奇,很有希望,故而取名就叫豆豆。从小叫到大,一直延用至出国前。

      黄半在电话里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当场就泣不成声,悲痛欲绝,表示深切哀悼。说明他要回国吊唁,只是办理签证的手续暫时还办不下来,什么时候能办好,能拿到签证,现在还说不清楚。请不要耽误家里处理爸爸的后事。他的建议:请按学院退休办的安排意见进行后续处理事谊。

      就在黄半晚回家的一个月时间里,刘平安和春月每晚都得回家陪伴着妈妈。和妈妈说话,聊天,安慰妈妈那痛苦的心。说话中追忆起黄教授这段时间的生活状态,妈妈亲眼见证了黄教授那天坐在餐桌前,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服务员只看到他坐在轮椅上,并不知道他有什么综合症,就按正常人热情对待,给倒满一杯白酒,又倒了半杯红酒。喻珠珠赶紧拦住说:“他有病,不能喝酒。”黄教授听到这句话,心里很不高兴,脸上立马露出一种让人看上去有些不满意的情绪,只是可怜巴巴的有口说不出话來。他挣扎着伸手把倒满酒的杯子往他门前挪了挪,用行动来表示他能喝酒。因为这是喜酒,为什么不让他喝?他一定得喝。

      曹黑娃看的明白,坐在那里象个领导似的说:“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黄教授想喝就让他喝几口,如果不让他喝,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让服务员把这抔酒倒满,放在他门前,喝不喝,他看着心里就会高兴。”

      黄教授听了春月爸爸说的这几句话,打心眼里高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一时间再看他的那张脸,简直就是一张晴雨表,象个小孩子似的,只是一个劲儿的偷着笑,笑得前仰后仰。

    事情说來也是奇怪,别人来给他敬酒,他端起酒杯,摇摇晃晃,抖抖颤颤,杯子还沒有挨到嘴边,伸出舌头,只是添了个味道,就把酒洒完了。

    曹黑娃叫声:“老哥,你有病,趁着喝,量力而行,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不要喝醉,不要喝过量了,不要喝出问题来。”黄教授听了这几句话,他就微笑着,点点头,头点的是那么疆硬,但表情很是乐观,伸出拇指夸赞春月的爸爸是个好人。

    就在黄教授逝世的最后三天时间里,他一直坐在沙发上,实际上是半坐半趟着。喻珠珠无时不刻的都在观察着,惊惕着,关心着,随时都要轻声的叫几句老黄,老黄。

      黄教授闭着双眼,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嘴唇稍微颤动,喻珠珠把自己的耳朵贴在黄教授嘴巴前,听黄教授最后还要说些什么话,一连三天都这样反复多次。可是,黄教授一句话都沒有说。只听到好象是呼吸道里有痰,呼刺呼刺的作响,但又不咳嗽,嘴巴张的很大,只有急促的吸气声,没有放出來的出气声,喻珠珠估计到,老黄看来熬不出今天晚上的后半夜。

      喻珠珠还按照农村的习惯,提前把准备好的寿衣,寿帽和鞋子从柜子里拿出來,一件一件给黄教授穿好,最后把那条红布条绳子拿來的时候,突然他醒了问:“珠珠娘,我刚才走到一座小桥上,那个地方好清静,桥对面站的那个人还在向我招手哩。我仔细看了看,那人和其他人怎么长相不一样,红脸面,红眼晴,红头发,还有红胡须,穿着一身红衣服。”

    喻珠珠这次听的很请楚,知道这是回光返照。民间传说中记载,昏迷多日的病人突然清醒,与亲人能进行简短的交谈,突然想吃东西,这些病情“减轻”的现象,给人一种假象,给人一个错觉,误认为病人可能会转危为安,岂不知道这是在向亲人发出最后的诀别信号。

    在这样一个紧张的气氛里,喻珠珠就及时打电话,让平安和春月快回家来。她在电话里说:“你俩快点回来,再看一眼你黄伯伯。”

    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当刘平安和曹春月同时推门进来的时候,黄教授己经安然的好象是睡着了。喻珠珠连声呼叫着老黄,老黄。呼唤中珠珠心里最清楚不过,知道黄教授要走了。就这样连连呼唤,声音都变哑了,还是没有留住黄教搜。

      刘平安见状情切切,义深深跪在沙发前呼叫着:“黄伯伯,黄伯伯。”同样黄伯伯还是离开了人间。刘平安虽然性刘,从小就是黄伯伯看着长大,他们的关系亲如一家,胜似一家。刘平安一舜间脑海里浮现、记忆最深刻的是爸爸妈妈关牛棚的那段日子里,他全靠黄伯伯扶养教育,从起床穿衣服洗脸,上卫生间大小便,黄伯伯都跟前跟后照看着他,总是怕摔跤绊伤。刘平安此时此刻更是悲痛伤心,怨恨自己来晚了一歩,口口声声还是在呼唤着黄伯伯⋯⋯。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黄半从机场坐大巴回到了家。进门时就呼天呼地,悲痛欲绝,在黄伯伯遗像前哭的死去活来。喻珠珠和刘平安把黄半扶起來,上了香。脸腮上的泪水还在不断线的流着,刘平安抽了湿纸巾递给了黄半。喻珠珠给黄半叙说他爸爸在晚年的生话里,是怎样度过最后几天情景时,黄半听了,痛不欲生,悔恨交加,自责自艾。在他去美国留学,二十多年来,是爸爸含辛如苦,爱护着他,拉扯着他,吃呀喝呀的照顾着他。二十多,年来的艰难岁月,爸爸一年一年把他从一棵小树苗精心浇水,施肥,培土,修枝剪枝哺育成长,希望他能成长为参天大树,顶天立地,成为祖国的栋梁之材。

      黄半回忆着爸爸在学校不分黑白昼夜,废寝忘食的工作,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记得有一天中午,爸爸下课迟迟没有回家,家里没有人做饭。他从子第学校走在回家的路上,盘算着爸爸今天中午做什么好吃的。进到家里还没有放下书包就喊:“爸爸我回來了。” 家里静静悄悄,空旷无人,死一般的寂静。他去厨房里揭开锅盖一看,什么饭菜都没有,空碟子空碗,冷冷清清。他想到爸爸一定还在自己的办公室忙于工作,自己就拉开写字台抽屜寻找饭票和代金卷。可怜巴巴的粮票仅剩四两,只有两角钱的代金卷。他便去学校食堂就餐,到了大餐厅,吃饭的学生廖廖无几,售饭窗口一片狼藉,窗口上残汤残饭散的随处可见,一不小心就会粘到衣服袖子上。他买来两个馒头,还有一分白菜烩豆腐,装在铝饭盒里,去了爸爸工作的教研室。敲声门,爸爸没有理会,还是专心致志的低头在写着什么。他走近了,没有惊动爸爸,轻轻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馒头和菜放在爸爸写字的左手边。这时候的爸爸才抬起头来看到,笑笑说:“豆豆你可吓了爸爸一大跳。”

      黄半讲了许多有关爸爸年轻时期经历的人生苦难。首先对他的每一位学生,都是关心备至,非常热爱。给学生倾尽全力把他的知识灌输到每个学生的脑海里。回到家里鼓励他在学业上立志成才出国深造。当他考取了美国的哈佛大学,爸爸还是重任在肩,没有放任自流,每次在通信中,帮他分析研究东西方的教育方式。告诫并提醒他,要融会惯通一种新的学习思路。

      他毕业后,拿到绿卡,定居美国,平时工作安排的满满当当。总是以种种借口,推辞没有时间回家来看望退休的老爸爸。说起这些话,黄半捶胸顿足,追悔莫及。

    刘平安和曹春月从黄半的回忆中,看到了黄半这些年在美国留学没有被西化。只是工作上太痴情陶醉,没有及时的回到爸爸身边,这也不能不说是人生最大遗憾。刘平安和曹春月又同时劝到,现在己经回来了,再就不要求全责备自己了,把你心里要说的话全部说出來,一定会得到你爸爸谅解。

      刘平安还直言告诉豆豆,家里的亲人有时候说话不注意,责怪了你,你也别往心里去。黄伯伯在工作中,是个重事业的人,他胸怀千里,宽容乃大,在祖国的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十分开心,十分愉快!走得也十分安详。

      黄半直接了当,开门见山,不停歇地歉久说: “前些年,自己总是错误的认为,爸爸在最近几年里,身体健康,生话还能自理,他就没有必要去操那么多的心。为自己制定了个所谓的奋斗目标,关起门来搞科研。不攻克科学难关,不拿出成果,不拿到“诺贝尔”科学奖,誓不罢休,无有颜面见到老爸爸。想到了这些,他的思想狭窄性可笑及了,可笑地让人会笑料黄半才是个半吊子。 ”

      今天回來了,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在中国,只有在中国才能见证到,祖国处处有亲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当爸爸老了的时候,生活需要人来照顾的时候,能为爸爸尽心尽力的不是他自己,而是珠珠阿姨。

    黄半二次跪在爸爸遗像前,双臂扶地,垂头沉默,低声涌诵着什么?听到的全文是用英语在念。后经春月断断续续用英语翻译,大意是:“《回向偈》中的第八偈。世界和平,人民安乐。正法久住,法轮常转。灾障消灭,祸患不生。法界有情,同生极乐。”

      从黄半涌诵《回向偈》的意思来看,大有归拢和趋向翺翔之势。

      刘平安对曹春月说:“豆豆刚才涌诵的《回向偈》,你何不写一篇《游子归》的美文在报刋上发表呼!”

      曹春月立马回答:“可以呀。”

      刘平安、曹春月、黄半三人就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推心置腹,无话不谈,相互交流。黃半进一步表明,这次回家主要目的是为爸爸焚香化纸,寄托哀思,以弥补失去的过錯,让远走的灵魂在那极乐世界升平安宁。

      对于曹春月如何写什么样格式的文章,黄半没有提出具体的建议和要求。他对爸爸的一生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况且自己没有亲自孝敬他老人家的后半生,当然就没有发言权。曹春月要写爸爸的故事或事迹,她了如之掌。一定会写出黄伯伯和妈妈结婚后的许多动人故事來,流芳百年。

      黄半回来处理爸爸后事,一个月时间快要过去了,在回美国之前,对于爸爸的遗嘱他恪守孝道,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一切遵照爸爸的意见办。不论处置任何事谊,大小权力全部归阿姨所有。阿姨近几年来为爸爸做出的贡献太多太多了。他征求阿姨的意见,请允许他叫一声妈妈。

    黄半知书达理懂礼貌,以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叭的一声,双膝跪倒,磕了三个响头。春月妈妈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看儍了眼,嘴里只是喃喃的说:“不敢当,不敢当!这样不好。”

      黄半被刘平安和曹春月扶起来,坐在妈妈的身边,一个劲儿的咧嘴笑着说:“妈妈你就别客气了,我叫你妈妈,你就是我的亲妈妈。妈妈这个伟大而有崇高的光辉形象,只有你才有资格承担。”说完话,又伸手从西服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恭恭敬敬的递到妈妈手心里。春月妈妈热泪盈眶,双手推挡,说:“豆豆,别这样,你亲口叫声妈妈我还没有同意哩,又给个什么银行卡,这样贵重物品,妈妈再能担当得起。”

      黄半直言快语说:“因为你刚才同意了,那你一定要收下。这是做儿子的一片孝心,一片孝敬之心。”

      春月的妈妈更是芒然,她问平安春月:“刚才她同意什么了。”

      刘平安和曹春月走到母亲身边,异口同声的说:“妈妈你又犯糊涂哪,好好想想、你已经亲口答应了,己经同意豆豆叫你妈妈哩。”



  第三十五章

      曹秋菊从市《人才交流中心》招聘会上和《海洋市》人事处签订了合同之后,高兴的走出大厅,一眼看到路边小轿前的㧕云峰,她心里一征,停下脚步,怨他怎么来了。

      曹秋菊转回身体正准备逃避,被站在远处的柳云峰看见了,有是向她招手,又是高声呐喊:“秋菊,秋菊。”

      这时候,曹秋菊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柳云峰现场做秀。柳云峰捧一束鲜花,三歩并做两歩,上前放大声音说:“祝你成功。”

    招聘会大门外,热闹非凡,人山人海,来来往往,出出进进,人流如大海里的浪涛,翻來滚去,潮起潮落。尽管人头攒动不息,偶尔间传来这种特殊的祝福,四周临近的男男女女,回头率还是蛮高的。人们都会马上把眼神集中过来,齐刷刷用期待的目光回望着她们那幸福的一刻。

    柳云峰当着众人的面单腿半跪,双手托起鲜花,奉献在曹秋菊当面。曹秋菊根本就没有机会能用语言拒绝,只好勉强着、假装着接受此种引人注目的如此行动。周围看热闹的同学们用期盼的目光,送来热烈掌声,并且还有很多年轻朋友狂热的在高声呼喊:“祝你们幸福!祝你们成功!”

      在当时,呈现出这种热烈的气氛,曹秋菊万万没有想到。但她始终保持沉着冷静的态度,没有反对,没有狂躁,更没有在现场留下什么不同意的破绽。他笑嘻嘻地双手接过柳云峰送來的玫瑰花,闻了闻,哇!好香呀。大大方方地在柳云峰邀请下,跟着柳云峰上了小轿車。

    小轿车行了不足二百米,曹秋菊要求柳云峰把小轿車停靠在马路边,她要下車。柳云峰以种种借口推辞说:“这里車流量大,有摄像头,不能乱停乱放。乱停車交警过来就要罚款,要扣分。”

      接下来他又问秋菊:“在这里停車,你有啥事吗?”

    曹 秋菊说:“去超巿买几个布丁,卡通娃娃,还有……。”

      柳云峰说:“凡是你爱吃的,爱喝的,还有爱玩的,提前早己买好了,到了新房子,让你一定欢心滿意。”

    柳云峰为了給曹秋菊一个惊喜,特地在“世博会”附近新苑花园买了一幢小别墅,経过精心设计,精心施工,装饰的跟皇宫里没有什么两样。

      曹秋菊缓缓歩入客厅,全新的一套红木雕刻沙发五组件,前面一张仿估式茶几,桌面宽六十八厘米,桌长一米三五,高四十三厘米,沙发背景墙面是一副《花开富贵图》密林深处有人家,小桥流水。一会儿呈现出波澜壮观的蓝天白云,摩天大楼,还有花香鸟语,叽叽喳喳,古弦韵调,好一派现代中式文化,生机盎然,如梦如画。柳云峰看到曹秋菊观赏的仔细,观赏的痴情入迷,骄傲的开心便问:“满意吗?亲爱的。”

      曹秋菊听到如此直面称叫,心里感觉麻酥酥的,有股说不上来的一种什么滋味,总是不舒服。她三心二意的在豪华别墅里來回走动转悠。不一会儿功夫,柳云峰从厨房里端来各式各样的水果,小吃和小食品。摆在茶几上,招乎曹秋菊说:“宝贝,快看,爱吃什么就吃什么,都是精心为你准备的。”

      曹秋菊由于完全没有从思想上把这件婚事答应下來,只是做为一般朋友而对待。让她能有记忆的地方,就是入学后,第一次见到柳云峰当解放軍那样的精神面貌,对一𠆤來自农村的女孩子來说,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和神秘感。

      最近,她和他在交朋友的过程中,她才发现了柳云峰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文化水平太低太差,认识能力差距太大,说话办事吹吹拍拍,遇到问题逛轰烂炸,处理问题三拖四拖,解决问题扯皮推诿。对工作中不认真的态度,以后在生活里咋过,肯定是个不负责任,不敢担当的“小聪明”。想到这么多,曹秋菊的思想就左右摇摆,举棋不定。最后,她自己告诫自己,张果老倒骑驴,只好边走边看。柳云峰心里急,她心里不能急,先应付着,到了毕业后,再做最后的选择。

      柳云峰不知道曹秋菊心里包藏着什么样的动机和归宿,只是表面看到漂亮,美丽,气质好,神情迷人,是他追求的完美目标。

      今天,柳云峰特意设计安排的这种动人场面,她二活不说,欣然大大方方的接受了。说明他求婚成功了。

    曹秋菊在柳云峰的邀请下,还特意跟他亲自來看装饰好的新房子。这一切都说明水到渠成,没有多大问题了。如果她再提出新的条件來,就凭他现有的经济条件,柳云峰也要全部答应她,让她一定成为他的新娘。

    柳云峰有说不出的心里话,主动去牵曹秋菊的手,坐下來热饸热饸。谈天说地,谈未来,谈去向、谈婚咽,谈旅游,谈坐飞机,谈去国外度蜜月。

      曹秋菊察颜观色藏而不露,只谈工作,谈去向,避而不谈婚烟。她的理由是等待她走上工作岗位之后,工作转正了,思想稳定了再谈婚姻大事。

    柳云峰谈及工作,问秋菊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放着城里的舒适工作不干,为什么非要去大山深处,贫穷落后的地方去支教?

    曹 秋菊见柳云峰非要问个明白,问个所以然。她就犟着个牛皮气,不回答,不做声,装个聋子亚巴不说话。柳云峰再次追问,非要问个道理来,问急了。曹秋菊就反拔一句说:“你问这事儿与你有关系吗?”

      柳云峰被曹秋菊反问的像是发疯了,双拳紧握,在自己胸前使劲发抖,自言自语的说:“怎么与他没关系?曹秋菊,你知道吗?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未婚妻。你懂不懂?你要去那里工作,我有权力支持你,也有权力反对你。你怎么就偏偏不听我的见意呢?不行,今天,我必须说了算,我不同意你去支教,当个什么志愿者。”

      曹秋菊见柳云峰发皮气了,而且皮气还发的不小。她便不敢在言语上再火上浇油,而是需要想办法把他的情绪稳定下来。沉默,是一剂苦口良药。她坐在沙发上吃着脆脆的甜苹果,一言不发,懒得都不想再看柳云峰一眼。

      柳云峰生气了,来个下马威,不给点颜色也不行,一把夺下曹秋菊手里正在吃的苹果,摔在地板上,批评到:“好吃,只顾吃,为什么不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曹秋菊一时间也坐不住了,用同样的方式,从茶几上拿了两个苹果狠狠地摔在地上,大声吼到:“柳云峰,今天我才看到了你的狰狞面目。我实话告诉你,婚姻乃终身大事,并非尔戏。现在的问题是,梯头匠的担子一头热,一头凉。如果想逼着我表示态度,私定终身,没门。”

    曹秋菊还在进一步想,就柳云峰今天这种狂傲无知的愚蠢作法,如果是真的嫁给他,吃亏,挨打,受气的肯定还是她。 那就推开窗户说亮话:“柳云峰你听好了,婚姻之事,我本人从來没有亲口答应过你。对不起,我要回家。”

      柳云峰本来想通过今天的这种方式,在曹秋菊未过门之前,有必要给她来个下马威,打打骄气,以便以后夫唱妇随之好合。竞知道事与愿违,弄巧成拙,曹秋菊根本就不买他的帐。他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要制服她。

    柳云峰说:“曹秋菊,警告你,今天这桩婚事不答应,你就别想走出大门一歩。”

      曹秋菊看到柳云峰要迫婚,晚上是不是对她要下毒手,她就充分做好了思想准备。

      柳云峰把提前准备好的几把大链条锁拿来,锁好了外门,再锁好了一楼大厅的转动门,还拿来野外露餐时用的冲气床垫,铺在上二楼的楼梯口前,防微杜渐,防止曹秋菊从二楼逃跑,或者跳楼自杀。

      天慢慢地黑了,两人从下午一点多钟开始争论,吵闹,五六个小时过去了。柳云峰饿了,自个儿打开奶油蛋糕盒 ,有切蛋糕的小刀子他不用,用手撕一块㩙进嘴里,边吃边说:“你不答应这件婚事,你就别想从这儿出去,住在这儿,晚上咱俩一块儿睡,先睡觉后结婚。只要和你睡上三个晚上,不结婚也行,你爱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好了。”

      曹秋菊听到了柳云峰说出这些话来,听了都紧张害怕。看來柳云峰准备对她要下毒手,遇到这种尴尬的局面,如何做好自身的安全工作成了件大事。

      头一天晩上, 曹秋菊鼓足勇气,做好思想准备,出生牛赎不怕虎,柳云峰能做到初一,她便来个十五,硬碰硬,谁怕谁。一哭二闹三上吊,寻死觅活的对着和他干,和他斗。当问题真的来了,曹秋菊跟他闹斗了几个回合,曹秋菊真的把柳云峰震住了。

      柳云峰还是真爱着曹秋菊,他双手抱头,闷坐在沙发上,无计可想,无话可说。通过现场观察,从柳云峰表现里、痛苦里、眼神里都能看的出来,他一心一意爱着她,追求着她,保护着她。

      到了深夜里,柳云峰把所有的灯都关灭了,屋子一片膝黑。曹秋菊想到这是个危险信号,黑灯瞎火,让她惊恐万状。黑暗中曹秋菊摸摸自己的裤带,还在不在自己腰里。她把多余出來的那部分裤带,在自己的腰里缠了再缠,挷成个死结,以防万一发生。

    接下来,曹秋菊也以同样的方式,跟在柳云峰后边,他前边关灯,她后边开灯,这一关一开,俩人葫芦里又装的什么药谁也猜不透。从表面上看,好象是玩起了捉迷藏。俩个人在大厅里玩累了,磕睡了,柳云峰就倒在冲气床垫上,迷迷糊糊打个盹,好象是睡着了,其实就没有心思来睡觉。

      曹秋菊看到柳云峰睡觉了,走回到沙发前坐下来吃水果,赶走饥饿。

      柳云峰假装着睡了一会儿,听到曹秋菊吃苹果那甜美的咀嚼声,有一种青年人情感反射。他突然也要吃水果,让曹秋菊给他送过来吃。这次曹秋菊信以为真,挑了一个有大又红的苹果送过去。柳云峰伸手不去拿苹果,而是一把紧紧抓住曹秋菊的手胳膊,把秋菊紧紧的揽在怀里。在脸上狂亲。

      柳云峰欲火燃烧的激情,挡不住他轻狂的精神需求,象头脱疆的野马,使尽全身力气猛扑过本,身体重重的压住曹秋菊,双手稳住头,跟猴子吃西瓜似的到处乱啃乱亲吻。曹秋菊机灵的把自己的头和脸快速来回躲避,象个《不郎鼓》摇来摇去。结果柳云峰什么也没吻到,只有草草收场。

      曹秋菊在紧张的关健时刻,她的意志没有退缩,没有害怕,而是大胆的对抗,寻找有利办法。于是她大喊一声叫:“柳云峰你还想结婚不结婚?你这样做是要犯法坐监狱哩。”

      柳云峰被曹秋菊的两句话提了个醒,这种野蛮的作法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必竞是当过兵,受过教育,自控能力还好。他用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爬在冲气床垫上大声哭喊着,埋怨着:“曹秋菊呀?我有什么地方做錯了的事,得不到你的睛來,你告诉我呀,告诉我呀。”

      第二天,俩人的思想慢慢地冷静下来,大厅里鸦雀无声,静静悄悄,一根针掉在地板上都能听到响声。当激烈的争吵过后,曹秋菊更加多了心眼,想到在这空旷少人的别墅里,里面发生多么大的事儿,谁也不知道。她如果被柳云峰杀害了,妈妈、姐姐、学校上那里去寻找屍首,消息十分闭㩙。手机被柳云峰抡走了,信息如何传到外面就十分困难。想到了这些,看来靠说几句相互刺激的话,挖苦的话都没有实际意义,反而是问题不但不会解决,生命还会受到更大威胁,甚至丢了性命。转而,曹秋菊就开始吃蛋糕补充营养,保持生命的活力。只要全身有了力量,就能抗争,就能搏奕,这是最起码的保证。

      曹秋菊见蛋糕被柳云峰用手抓的乱七八糟,一看就恶心,就没有食欲。她还是想通了,不管怎么样,蛋糕脏不脏,卫生好不好,都得强忍着吃。这会儿曹秋菊顾不得那么多了,她也不冼手,抓一块蛋糕狼呑虎咽的大口大口吃,给嘴里㩙进去的多,咀嚼的慢噎住了,就哇儿哇儿的打嗝。左手指着饮水机,喊:“柳⋯云⋯峰,水⋯水⋯咖啡。”

    柳云峰听到了,也看到了,意思也明白了,二话没说,就从茶叽上拿包咖啡冲了滿满一口杯,用勺子搅了搅,端过来挨近曹秋菊身边,不厌其烦地用自己的嘴吹吹,吹凉了,用小勺羹一勺一勺喂到曹秋菊嘴里。

      曹秋菊喝了第一口咖啡,说是味道苦,不好喝。柳云峰又端来咖啡专配糖(蔗糖),放入咖啡里搅匀,又怕烫伤了嘴,再轻轻地用自己的嘴吹气。曹秋菊又撒娇地说:“别吹了,吹的咖啡味道咋怪怪地,让本小姐咋喝哩。”

      时间到了中午十二点钟,曹秋菊嚷嚷着要出门去吃饭,柳云峰不同意,说是咱俩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就不能去外面吃饭。什么时候答应了,问题解决了,什么时候才能岀去吃饭。

      曹秋菊灵活的眼珠子左右动了动说:“好了,你不让出去吃饭,还是不相信我,干脆饿死算了。”

      柳云峰说:“不、不、千万不能饿死,饿死了我还是舍不得,弄不好还要承担法律责任。不让你出去吃饭,也不能饿坏了你,吃饭还是有办法。”

      柳云峰用手机拨打肯德基外卖电话,要了一份套餐,很快,肯德基快餐送来了。两人坐下准备正要海吃海喝时,曹秋菊突然提出又要吃比萨饼。柳云峰为讨曹秋菊高兴,又拨打电话要一份比萨饼来。

    俩人吃着快餐,开心的又谝开了闲椽,转眼时针又指到了夜晚。曹秋菊又提出要求说:“柳云峰,昨天晚上咱们两人是怎么睡觉的,今天晩上同样还是那样睡。但是你必须遵守昨晚上的那条老规距,睡觉不允许关灯。”

      柳云峰为讨曹秋菊喜欢,滿口答应:“不关灯,就不关灯。”

      曹秋菊同样把自己多余的裤带头,照样在裤腰里缠了又缠,挷个死结以防万一。

      大约到了夜里三点钟左右,柳云峰又偷偷地、悄悄地、轻手轻脚地爬起來,窥探曹秋菊睡着了没有。浑浊的灯光下,柳云峰看着她那清秀的眉目,圆润的脸,高高的鼻梁,樱桃嘴,又忍不住了,控制不住那青春的冲动,又朴上去。吓得曹秋菊一咕噜从沙发上滚下来,一连滾了三滾躲开了柳云峰那野兽般的进攻。

      柳云峰扑空了,当醒悟过来的时候,曹秋菊己站在距离他有三尺远的地方说:“柳云峰,别胡來,这样做可是违法的,你已经犯了侵害他人安全自由罪,再这样出尔反尔,不讲信誉,我就告你強奸罪。”别看曹秋菊还能拿起法律的武器,维护自己的安全利益。就这样与柳云峰面对面的多次周旋,已经起到保护自己的目的。柳云峰在关键时刻,还是能知法懂法,控制好他的行为能力。

      现在,尽管发生了许多事情,大脑神经始终还处于高度的紧张之中,总感觉夜是那么的漫长。曹秋菊这一夜没有合眼,半睡半醒,朦朦胧胧。她己经想好了,再不能和柳云峰无休至的纠缠,要快刀斩乱麻,给他吃颗定心丸,也许就会能逃出魔掌。

    天亮了,柳云峰还在乎乎大睡,一定是昨晚上熬的太累了。

      曹秋菊利用柳云峰翻身的机会,手里拿个小棉扦在柳云峰耳门上戳了戳,他醒了,睁开稀松的双眼,看着曹秋菊,不是没有话可说,而是精神还处于迷糊状态。柳云峰愣了一会儿问:“干嘛呀?大清晨的赶人起来,有啥紧要事吗?”

      曹秋菊热情地说:“快起來,有件事告诉你,是件大好事,听不听,不听就完蛋了,就没有机会了。”

      柳云峰一咕噜爬起来,双膝盘腿,斜偏着头,迷糊着眼睛,慢条斯里的问:“快说呀,有什么好事?我恭耳细听。”

      “柳云峰,咱俩的事情再折腾还是定不下来,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回家给妈妈说一声,选择个良晨之日,你家里得来人,上她家门,得亲自提亲认亲呀,不然空口白牙,没有媒证,咋能结婚呢。”

      柳云峰听了这样的话,心里舒服了,塌实了。表示全力支持同意。最后开車亲自把曹秋菊送回家。

      时间过去了半个月。

      一天上午,日月公司里,来了两名警察找柳云峰,进到办公室,两人出示警官证,宣布柳云峰犯了防碍人身自由罪,请去派出所走一趟,配合他们调查。

      柳云峰不慌不乱,拿起电话拨打给副总经理,让按排好公司里日常工作,他有事去派出所一趟。

        派出所的审讯室,柳云峰坐在有铁栏杆防范的对面单人椅子上,有是尴尬无奈,有是追悔莫急,摊开双手辩解。胡警官批评到:“法盲,这一点儿道理都不懂,还当什么懂事长。别轻看这点是小事情,你已经触犯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规定的第十条之规定。”

      最后,派出所胡警官宣布:“柳云峰,因认罪态度较好,对所犯事实供认不讳,故为初犯,特决定从轻处罚,行政拘留五日。”





      第三十六章 

    曹秋菊从医科大学毕业后,放弃了去县法院做一名法官的特殊条件,犟着自己的牛皮气,决定去鲁南山区做一名青年志愿者,当一名小学教师。

    曹秋菊被分配到 鲁南地区水磨县石家砭村去支教。第一天在县里报到后,石家砭村支书带来一辆面包车早等候在那里。曹秋菊参加完县里的欢迎议式后,从县委大院走出来,支书上前问:“你是曹秋菊老师,我是石家砭村里的村支书。是专门来欢迎你,去我们村工作,曹老师请上車吧。”

      小面包车驶出了县城,上了乡村不宽畅的水泥公路。公路两边最近几年被绿化的风景优美,风光明媚,一排排的柳树枝条在风儿的怀抱中自由摆动,向来去过往的行人致意招手。曹秋菊重归农村,有回家的感觉。她打开車窗玻璃,一股淡淡的清香草花香味扑鼻而来,芯入心田,她如同醉了的一杯美酒。终于如愿以偿的奔赴农村贫困山区,用那年少的青春芳华,决心实践她的诺言,做一名有抱负的青年志愿者。

      青年志愿者有梦想,有抱负,有追求,有远大的理想。曹秋菊心里热的似一团火,和來接他的村支书在面包車里就聊上劲儿了。曹秋菊迫不及待的问,小学校有多少孩子,有几位老师;还问学校的校舍教室够不够用,有没有操场,村支书全部做了回答。

      今天,村支书的感觉还有些不是滋味,平时在村子里,或者在家里都是村民来找他,给他汇报工作。今天怎么是他给新来的一个小黄毛丫头汇报工作。也许是他想多了,实际上人家曹老师走马上任,全面了觧咱们石家砭村小学校存在的实际困难也是对的,是无可非议的。

      村书说话开朗,一吐为快,換个口气好奇的又问:“曹老师,现在的大学生毕业了不是追求去北上广,也起码要求去美、日、韩。你怎么偏偏选择来咱这穷山沟里?咱们村子里,是出了名的穷地方。十砭九梁一道沟,村名就很古怪,因砭而得名。”

    “ 唉!大叔,你问的这个话题,小女子用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先不去管别人是怎么打算追求的,人各自都有自己的理想和选择,这就叫做是自由。而她的内心世界或许是冲动,或许是偿试,或许就是一个人的初心,一种信念。而我呢,有一种什么理想在激励着我,我也说不清楚。好像是一种缘分,一种吸引力,我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反正我拿定主意,认准了就要去做这件事。凡是我在公开场合说过了的话,就要付诸于实现。那就豁出去了,不过黄河心不甘,不达到目的不死心。周围的疯言浪语我不再乎,同学们的疯刺挖苦我更不再乎。只要认准了的路,一定要走下去,九头牛,十头驴都拉不回來。”

      村支书和司机师傅听了曹老师的话,乐的开怀大笑。支书夸奖说:“曹老师,你来了,我们村就会热闹起来,你是个有热情、有活力、积极向上的热血青年,农村就需要有你这样的人,石家砭小学只要有你来了,教学质量一定能大大提高。”

      说话间面包車嘎然一声,停在了小操场上,周围零零星星的几棵小树,站在太阳下,被太阳快要落山的余辉,照耀的低头弯腰,打不起精神來。支书最先开门下車,站在車旁边,喊到:“金来成,过来把車上东西卸下来,帮曹老师搬到房子里去。”

      支书又笑着对曹老师说:“你远路而来,是给咱山里娃送知识来,送科学来,一句话是送钱来的。村东头新开了一家小饭店,晚上就在那里吃饭。我代表石家砭村民欢迎你的到来,为你接风洗尘。”

    下午四点半,小车师傅领着曹老师进了《好再来》一家小饭店,餐桌上丰盛的佳肴摆的满满当当,陪吃饭的人都到齐了,支书嘴巴里刁着烟,耳朵轮上架着烟,手指头还夹着烟,热情的招呼曹老师入座。

      曹秋菊看到这场面,心里早就有了谱,她叫村支书过来,用手摭住嘴巴小声问:“支书,对不起,上午坐車时间长了,没来得及去一号,她去行个方便。”

      村支书惊鄂地问:“曹老师,啥叫一号?”

      曹秋菊回答:“不好意思,是去趟厕所。”

      村支书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你看看,有知识的人,说话就不一样,就是讲文明。农村人说话土的很,老一辈的人把厕所都叫茅子。俺从来都不知道厕所叫什么一号。”支书领着曹秋菊出了餐厅门,向房屋右边走几步,用手指着靠墙的小路说:“顺墙走,拐过去,厕所就在厨房背后。”

        曹秋菊点头答应:“麻烦你了,支书请你僻一僻,办完手续我就回來。”

    曹秋菊原地站着不动,看支书进了饭店的门,她就顺着来时的那条路跑回到学校里。学校为她提前安排的那一间宿舍门畅开着,她就开始整理打扫宿舍卫生。大门左边的窗户下摆放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边吊一盏四十瓦的小电棒,靠墙处有一把木靠背椅,里边有一张席梦絲双人床。他兴奋地看着学校为她的到来,还是做了精心安排。村子里把她的到来还利用墙报公然写着:“热烈欢迎曹秋菊老师来山区工作”的大副标语。这种形式虽然是前几十年的一种模式,它能充分体现这里的群众对文化需求的一种喝望,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说明这里的教育资源缺失严重。

    曹秋菊先是在县城里参加了欢迎会又是欢送会,再坐了大半天的車,一路颠簸,摇摇晃晃,摇的满脑子迷糊,天还没有黑,她就泛困的打磕睡。

      这里还好,缺学生、缺老师、还不缺水。自来水笼头就在宿舍门前,她端來洗脸盆刷了牙,漱了口,用毛巾把头发擦了擦,擦拭后,她才发现,妈呀!真是不可想象,展开白茸茸的毛巾,尘土黑鸦鸦地全粘在白毛巾上,再细看,象是密密麻麻破壳而出的一群小蚕蛹,星星点点爬了一大片。

      曹秋菊累了,就懒的给毛巾上搓肥皂,顺手往盆子里一放,睡觉吧,休息好了再慢慢安顿吧。她脱去牛仔外裤,刚把腿翘入被窝里。咚咚两声敲门声,问:“曹老师在吗?我是村支书。”

    曹秋菊听到问话声,赶紧关灭电灯。回答说:“支书对不起,我已经休息睡觉了,有啥事明天再说。”

      支书在门外回话:“曹老师,你坐了一天車,没有吃饭,大伙儿委托我给你送饭过来。如果不方便,我把饭放在门外,你自己拿吧。”说完话,村支书就哼哼着柳琴小调回家了。

      这时候的曹秋菊肚子饿的实再难以入睡,想下床把送来的饭拿回来,心里又害怕,开了门万一支书闯进來,她是如何奈得。还是不吃这碗饭,利多弊少,安全系数大。如果吃了这碗饭,不正是自己往狼窝里送死吗。坚持,坚持,再坚持,饿死都不能吃这碗饭。

    曹秋菊饿着肚子,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看看表,快到夜里十二点钟,听见院子来了几只狗,抢着把门外放的美味大餐吃完了。

      第二天,天刚亮,曹秋菊起床穿好衣服去门外洗刷,打开房门,一只黄狗卧在门前边,见是主人开门,吓得黄狗刹腿就跑,跑的无宗无影了。她就好笑,本应当是她见了狗就害怕,今天早上而是狗见了她就害怕,形成了反差,也可以喻意为有理中没有理;没有理中见真理。

    时间八点三十分,学校里来了九名同学,其中还有两名年龄最小的,是爷爷背着送來的。学校里有四个教室,是七十年代初生产大队盖的土木结构的老房子。房屋的走向座北朝南,正面五间大瓦房,独门独窗,隔了四间小教室,一间会议室,校长宿舍兼办公室、会议室、一室三用。

      远处高音喇叭里传来村支书粗哑苍脆的讲话声音:“全体村民们,父老乡亲们,告䜣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石家砭小学今天正式开学啦,来了一位漂亮优秀的大学生,他性曹,叫啥名字,不好意思,还没有来的及问。是女同志。曹老师放弃城市里的优越条件,來咱这穷山沟里当老师,我代表全村男女老少,哥们爷们,大叔、大娘和孩子们,对曹老师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大家鼓掌。”只听到高音喇叭里,传来只有一个人在拍手,声音特别单调,那就是村支书。

      支书最后反复强调:“曹老师來咱们村扎根抓教育,就是帮助咱们來抓时间,时间就是金钱。曹老师把咱村里的小学生教育搞好了,娃娃有了知识,有了学问,就能考上大学。上了大学才叫知识分子,科学分子,你𣎴管是啥分子就能走出穷山沟,走进大城市,一句话就能发家致富,挣大钱。”

      支书还说:“曹老师初來乍到,沒锅没碗没筷子,吃饭是个问题,就在桂花婶家里吃,谁也不要挣,不要抢。人家桂花婶家里收拾的干净,卫生好,也会做饭,事情就这样定了。再不要闲着没事了谝那些不沾牙的怪话,让桂花挣几个辛苦钱,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广大村民们要站高点,看远点。不要无事生非。如果谁再疯说浪谝,说些害害话,让我听到了,抓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就讲这么多,散会。”

      星期五晚上,曹秋菊一直在思考着明天是个周六,后天是个周日,两天时间总要干些什么,不能无所事事,让宝贵的时光悄悄从身边溜走。她的初歩打算是,先对石家砭村教育事业现状做个初步调查,看目前农村教育还存在什么问题,然后对症下药,让石家砭的小学教育有所改善,有所提高。

    星期六她从桂花婶家吃过早饭,走进了村委会办公室,屋子里浓咽滾滾,吵吵嚷嚷,有两张桌子上摆放着麻将,旁边坐着大叔大娘。大叔们嘴里噙着长杆铜头玉石嘴的烟锅吸老烟,大娘们只有一位看上去穿戴讲究一点儿,嘴巴上刁着一根过滤嘴的香烟,有说有笑,说长道短,一点儿也不顾周围的复杂环境。有人來了,你就来,有人走了,尽管走,一切对他们这些老年人都不拘束,都不讲究,都无所谓。

    曹秋菊站着看了不到几分钟,就退了出来,正准备去寻找支书,支书掖下夹着几份报纸走过来开口打招呼问:“曹老师早上好!你来村委会有事吗?”

    曹秋菊会意的说:“支书你好!今天是星期六,我一个人在学校沒有啥事情,想找你了解村子里的学生生源分布情况。”

      那好,那好。

      曹秋菊吃过晩饭,从带来的包箱里找到了临走前姐姐送给她的记者豪华采访本,在第一张,第一页上写到:日记,时间:二OO一年九月七日。地址:石家砭村小学。正文的开头,赋诗一首:“志愿者,我追寻的梦,有了梦的理想,才会立志奉献,勇于实践。大山深处的玫瑰花,紫罗兰,野刺梅,还需要用汗水辛勤浇灌。付出了,千年的铁树就开花,硕果累累,愿桃李满天下。”

      曹秋菊坚持每天写日记,第二天,星期日,阴天转多云。正文写的是:早晨,挂花婶烙了好多粗粮煎饼果子,大葱蘸着黄面浆和煎饼一快儿吃,特别香。当她第一次在桂花婶家吃到这么好吃的煎饼果子。在她的记忆里,城里卖煎饼果子的小商小贩,牌子上明明写着山东杂粮,《煎饼果子》。当你走近一问:“煎饼卖多少钱?”卖煎饼果子的小俩口,一张嘴说话,就不用问,你就知道卖煎饼果子的人是地道的河南人。她就疑虑着河南人也会做煎饼果子?她又想了想,河南人为什么就不能做煎饼果子呢?原来是自己的看法出了问题。在日以发展的快节奏生活里,不管干什么只要有市场,有需求,能挣钱,谁做煎饼果子有何不可以。她的想法太狭隘了。曹秋菊写完,拿着园珠笔在手中玩着玩着,她就觉得好笑,笑自己太简单化了。

      曹秋菊牺牲两个月双休日时间,经过走访调查,写出了石家砭村共有一百二十三户人家。分三个自然小组,全村有男女老少五百四十七口人。七岁到十二岁入学的儿童有二十八人,其中女娃十七人,男娃十一人,在校实有人数九人。其余十九人,随父母亲去了全国各大城市上学了。这九名小学生,就是村里的留守儿童,基本上都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家里的经济条件都比较困难。其中二年级的小学生,宇淋淋年龄已八岁,家里生活条件是全村有名的困难户。父亲长年在外地打工,没有文化知识,只能干些体力活。一年到头,挣的钱全被小包工头欠着,本人只是混饱了肚子。听说没有钱,买不起一张火车票,多年也没有过回家,就这样在外边长期凑合着。

      曹秋菊还从村支书口中了解到值得引起全社会关注的,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一桩疑难之事。

    村支书详细介绍到:“宇淋淋,生这娃的时候,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四月间是阴雨连绵的季节,雨不紧不慢拖拖拉拉下了半个月。破旧的老瓦房就开始漏雨了,天上大下,屋子里小下。接生婆来帮助助产的时候,扶着产妇上炕时,不小心产妇在屋里轻轻摔了跤。这娃就呱呱落地了。娃就被雨淋湿了,助产婆一边给娃剪肚蒂,一边心疼娃,随便说天公不做美,雨点儿把娃都淋湿了。给娃起个有纪念意义的名字,就叫淋淋好了。

      记得淋淋的妈妈那时刚滿十七岁,是花了五百元钱从外地买回来,给宇文牛做媳妇哩。宇淋淋的妈妈姓什么,叫什么,谁都不知道。来时没有身分证,派出所从网站上都查不出來,因而在当地也就沒有申报户口。宇淋淋的妈妈每时每刻都想逃出去,由于她人生地不熟,跑出去不知道东南西北,东躲西藏,每次都被很快就抓了回来。回到家里,宇家父子俩就狠狠地把宇淋淋的妈妈毒打一吨,还経常不给吃饭,实行残无人道折磨和欺压。村支书说到这里,哀声叹气,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家里都有孩子。难呀!一个弱女子,被人贩子卖到这里来,我虽然知道,但地方保护主义太严重了,我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看到了,假装没看到。我要是向政府说了真话,我恐怕就活不成了,就会被人活活打死。”

      曹秋菊插上一句话问:“那你是村干部吗?”

      “是,我是村干部。”村支书肯定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袖手旁观,视而不管?”曹秋菊疑虑的追着问。

        村支书心有余悸,不能直言奉告,嘴巴上说不能说,要保密。实际上不用问的太多,他都会全部告诉你,像小孩子倒豆子一样,哗哗啦啦的就会说出来。因为这件事在石家砭村总是生活里一件发人深醒的事,掖在谁心里都不舒服,特别是掖在村支书的心里,他更不舒服。

      曹秋菊听到宇淋淋的妈妈是人贩子拐卖来的,她心里就突然一惊,产生了疑窦,想到是不是她姐姐?她很有必要再追问下去。

    村支书心不由衷的说:“这件事咱明明知道是买来的,关键是咱没有任何凭证。咱这里贫穷落后,山大沟深石头多。祖祖辈辈男人家都娶不来媳妇,买个媳妇也是人之常情,咱要是举报了,这就等于伤天害理,把人家也坑了。”

      噢,对不对起,曹老师,刚才说的话说多了,不应该对你把全部过程说出来,这些事还是要注意保密吗。那请你曹老师多多包含,不要向外再传了,注意保密就行。

      曹秋菊滿口答应支书说:“支书请你放心,我一定保守秘密哟。”

      支书满怀高兴,看到曹老师说话的态度十分有诚信,他就随口说:“谢谢曹老师!”

      曹秋菊听了村支书的介绍,提出让支书带她去宇淋淋家里看看。村支书表示那千万不能去,那户人家里的大门整天都紧锁着,院子还养着一只大黄狗,当你还没有走到近前,那狗就会扑上来,抓伤人的脸面,咬掉人的耳朵,他不能带她去。万一被狗咬伤了,他可承担不起这分责任。

      曹秋菊把这件事记在心里,要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她每天站在学校的大门口,自己带着红领巾,欢迎每个小同学。下午放学了,再亲自把学生交在爷爷奶奶手中,她通过这种努力,和每个学生的家长拉近距离,增加友情,尽快争取得到家长们的信任。

      星期一早晨,她远远看到宇淋淋在爷爷的陪同下向学校走来,她主动上前问声大叔好!那老头子看上去五十岁开外,看到了秋菊,一双诧异的目光一㨪而过,一句什么客套话都不说,毫无礼貎的瞪了瞪曹秋菊一眼,直扛扛儿的,犟犟的转身就走了。

    下午,曹秋菊给同学们上体育课,九名同学每周统一上两节体育课。学校的体育课很简单,主要课目就是跳绳,猜单双,刮鼻子。有时候再简单的就是最古老的玩耍游戏老鹰抓小鸡活动。

      宇淋淋是二年级学生,年龄最小,不会跳,只能站在旁边看。曹老师搬来木方櫈子,坐在宇淋淋身边,看了一会儿,她关心的问宇淋淋,想跳绳不?宇淋淋点点头想跳。曹老师说:“走,跟我去拿一条单人绳,我来教你跳。”

      曹秋菊关心爱护每一个同学,从学习,写字,教唱歌,再到上体育课她把学生视做好朋友。给每个班级讲课,特别是朗读语文课文,都会带着浓厚的表情,从声调、从语气、从每一个标点符号朗读的让孩们听了痴情痴醉。

      宇淋淋是二年级班里最唯一的一个学生。曹秋菊在二十分钟的讲课时间里,就一对一,面对面给宇淋淋一个人授课。

      宇淋淋家里贫穷,家里没有钱给她买学习用品,曹秋菊给买了五支铅笔和一个转笔刀。还有生字本,橡皮块和文具盒。宇淋淋穿的学生服,曹秋菊一分钱都没有收,而且亲手把衣服给宇淋淋穿在身上。経过关心爱护,曹秋菊慢慢地和宇淋淋交上了好朋友。

    有天下午,放学了,宇淋淋的爷爷没有来学校接宇淋淋回家,曹秋菊就亲自把宇淋淋送回家。宇淋淋上前推开门,硬是把曹老师连拉带拽让回到她家大院里。那条大黄狗,也讲友情,看到是小主人带回来了客人,就很礼貎的摇着尾巴表示欢迎。

      曹秋菊见四处无人,就悄悄的问宇淋淋妈妈在不在家?宇淋淋东张西望把周围目视一遍,不说话,只是眼巴巴看着房屋门上的那把大铁锁。曹秋菊心里明白了大半,走近门前透过门隙里向里看,屋子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她又走到屋檐下的旧木窗子前,再向屋内望去,好像靠最黑暗处的土炕上睡着一个女人,面朝里,逢头散发,蜷缩着身体在睡觉。曹秋菊本能的欲要高喊一声,宇淋淋正好拽着老师的衣服角说:“曹老师你快走吧,爷爷快要回來了。”

    宇淋淋的话音刚落,大黄狗就旺旺的在院子里叫了,曹秋菊很是聪明的不敢久留,刚刚迈出宇淋淋家大门,爷爷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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