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们笔下,琐碎的生活有种雕刻美。所谓雕刻,可能须将生活底下的东西挖掘出来,那东西隐藏在我们内心深处,不轻易示人,因为它最苍白最柔弱。现在我知道照顾高龄老人和无助的人要花多大的 劲。我一两个小时就筋疲力尽了,只想逃出去,跑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但是妈妈跑到哪里去了呢?谁帮了她呢?不是我!我没有去过她身边,一次都没有。最后这一个句号刻画着一个忙碌而自私的女儿,用上了两个强调语句,重复中不仅仅是重复,令人感到还有深意。“在这些问题里,我看到了我。”而每天这样碎片化的阅读,是否不如沉浸式读书更好,心理矛盾也客观存在着。
昨天妈妈说近一阵子吃香蕉太多,想吃点橙子,结果买回来说太甜,不酸,就像那些论个卖的猕猴桃评价一样。而苹果太硬,柚子未上市,桑葚说它不好洗,太脏。在年轻人看来,老人们常常怀疑很多真东西,在他们内心世界里,一切都扭曲着,经过七八十年的经验加工过。最近她唠叨好几次玫玫只顾赚钱,不管孩子,最后想管了管不了就送国外读书,又托人从国外,还是大外国美国带两双大皮鞋,名牌,一千多美元,就那么惯着孩子,从小要什么给什么,母亲是保姆,父亲是男仆,家长没一点权威与严肃性,这种“放养式”的教育,孩子将来能有出息吗?我坐着没出声。
从六院回家的路上,儿子少有地高兴起来,嘴角使劲抿着,因睡觉过多的大脸也绷着笑容,好像看见了什么喜事,也许在他可预见的未来。我倒有一丝担心,这里会不会隐藏着“轻躁狂”的复发性危机,只因二点五毫克的奥氮平减量,上周末还说自己很聪明。他竭力想象自己前额叶、海马体、扣带回等部位“脱意志”的原因,马主任说不知道是神经递质、团核,还是网络出现哪些改变而影响你的自我认识。即使病情得到缓解或康复,也是回到他懒惰关注力差的从前,其实他一直病着,只是症状程度不同。到家匆匆吃一个大桃,河边刚跑几百米就大便失控,拉了一裤兜回来。
风格有两种:一种是没有风格的风格,凌乱、繁杂、堆砌、不能用线条穿起,不能用形状形容,比如几柜子的准垃圾品,包括花哨便宜的衣物饰品,没有焦点专业的图书藏品。另一种正相反,少量有限的衣服一直走经典而昂贵的风格,强调耐用时间,而不与时俱进,保持稳定的碳原子状态。而精神生活呢,将有形的生活工具转换成大脑内部无形的方法,包括认识世界的角度,而不是占有几柜子的印刷制品。风格,完整而坚定地呈现着自我,已然的自我。尼采也说:我从人群中走过,就如穿行与人体的断壁残垣中,我的眼中满是恐惧,我感觉人体散落在战场或者屠宰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