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非草原,世世代代繁衍着各种生物。从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到底层苦苦挣扎生存的弱小生物,每一天都有着血腥的捕猎逃跑在这广袤的草原上演着。死亡,降生,在这不断的追逃中循环、延续。
小马,一只在奔袭途中降生的小生命,成为了这古老生命循环的一部分。在他出生的前一天,他的父亲为了保护他们母子两人,而成为了狮子腹中的消化物。当他母亲拖着瘸拐的后肢逃回到族群中时,那满身的血腥味引来了众人的厌恶。那受伤流血的躯体,浓浓的血腥味以及她眼中的不安、悲痛,这一切都为族群蒙上了不详的阴云。咒骂,唾弃,这世间最最恶毒的行为一件一件被她体验着。她只有躲闪,哭泣,但她决不能离开族群,她知道离开意味着死亡。不光是她的死亡,也是那肚里跳跃着的心跳、那可爱的小生命的末日。
“够了!收起你们的丑恶嘴脸,这样的你们和那些丑陋的追捕者有何区别?难道你们想被逐出族群吗?”黑暗中,迈着蹒跚步履的族长出现在众人眼前,喝止了族人的欺凌。她向族长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刚想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时,族长威严的嗓音却又再次响起。“你不需要感激我。因为你,族里少了一位壮劳力。本来我也无法留下你,但念及你怀着孩子,我却也不忍心赶你们母子离开。你可以留下,却没法和其他母亲一样享受优质的食物。你只能和族里的老人一样,每天只有足够果腹的粮食。好了,大家各自休息!谁有异议,当即逐出族群。散了吧。”刚涌上的喜悦瞬间化为无奈,她只能点点头拖着受伤的身体,走到一边默默地休息。黑暗中,只有风的呼啸,以及轻微的叹息。
就这样,当第二日的太阳照常升起时,她已经藏好一切心情,准备跟着大家继续上路。只是,腹中突袭的疼痛让着压抑住的恐惧再次浮现。她知道这是新生命诞生的征兆,可她却没有一点喜悦,因为这孩子根本没有足月。这时的降生只有两个结果,夭折或者因为无法行走被抛弃成为猎食者的食物。这不是她想看见的,她只想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把他父亲的血脉延续下去。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她只能选择静静地躺下,用尽全身的力量让这小生命能够安全顺利的诞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本就受伤的躯体更是疲惫不堪。当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时,那微弱的啼哭终于回响在她的耳边。看看这小东西,渐渐睁开的小眼睛,砸吧的小嘴发出的声声呜咽,这一切透着新生命的灵性。初为母亲的喜悦冲淡着突来的疲倦,那刻着她爱过的雄性眉眼的小巧脸庞让她燃起了好好活下去的勇气。幻想着这惹人怜爱的小生命一天天健康成长,自己陪着他走过每一天的温馨生活,一抹笑容绽开在了她已经愁苦多日的面庞。
希望就像这初生的小生命,仿佛能够渐渐长大给人带来安稳;可是孱弱的生命终会被吞噬,弱小的希望也如风中之烛一吹便灭。本应挣扎着站起身子,努力迈开步子跟着族群踏上旅途的小生命此刻却哆哆嗦嗦努力站直他那羸弱的四肢。每每将要站起时却又再次跪下,一次一次的反复,这都被所有人看在眼里,也被刻在母亲的心上。“唉。”这一声叹息带走了她所有的生机,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生下这个累赘!可她想着这是和那个他的血肉结晶,她不舍得抛弃这个小东西也不愿意这小生命消散得太快。她努力着让侧躺的身子慢慢站起来,一个趔趄差点让她又再次躺下。无力感袭来,生产过后的虚弱让的她感觉世界都是灰暗的。她费力的用自己的头拱着这小生命,用自己那微薄的力量帮助这小东西站起来。一次又一次,她努力着,这小东西也在努力着。当他靠着母亲的力量站立起来时,族群的人却已走远。站立着的感觉真好,他奋力迈步向前但又差点跪下。他呜咽着,盼着母亲支撑着他能够前行。这一刻仿佛是心灵相通,母亲竟懂得了他眼神中的含义,弯着身子拱着这小东西跟随着族群的脚步前行。直到月亮照亮这广袤的土地她们才看见大部队的身影,而这孱弱的母子却只能吃着残余的食物维持着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