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了,那年春天,你亲手栽种的满院子的栀子花。
我最喜欢的栀子花,也是,你妈妈生前最喜欢的栀子花啊。
那一年6月,你妈妈的祭日,我们采摘了所有的花去看你妈妈,白花瓣围满了你妈妈的墓碑,美极了。你笑着哽咽道:我好像,看到了妈妈在对我笑。她在的时候,总是埋怨爸爸每次都把栀子花买成白玫瑰,现在爸爸也终于不会弄错了,可是她也再见不到我们亲手为她种的栀子花了。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开始是不喜欢栀子花的,我喜欢的是玫瑰,妖艳的红玫瑰。我曾经也幻想着,有一天,我的盖世英雄,捧着一大束红玫瑰站在我面前,说爱我,这就是我想要的庸俗。
可是你啊!偏偏用洁白的栀子花俘获了我的心。那日,你捧着一大束栀子花,站在我的楼下,我只看到了那双明亮通透的眸子,还有那与花极配的白衬衫。晚风轻轻吹过,我的心也乱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五月,暖风,斜阳,青草地,白花瓣,唯独没有你。
我常常在想,我们是不是注定没有结果。
2002年底,非典,广东地区出现了第一例,随之迅速大范围扩散,当时广东几个省甚至整个中国一片混乱,该放假的放假,不该放假的也都放假了,我们当时还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假期高兴着,也因为这无妄之灾我们三餐不离药,我每次想偷偷把药扔了都被你发现然后强制我吃下。
2004年中,世界卫生组织宣布解除对北京的旅游禁令,中国抗击“非典”取得成功,与死神长达一年半的斗争彻底结束,全国上下一片欢呼。
可这欢呼声在我们耳里,却是警钟,2003年大概也是这时候,你妈妈没能斗过死神,永远的走了,那日,你很平静的望着天空:妈妈,你安心走吧,你说喜欢栀子花,我下次来看您的时候带上满院子,铺满这方圆几里,对不起,没能成为您的骄傲,却处处让您操心。
“瑕瑕,我们学校组织去大西北支教,我也去,以前经常在书上看到说陕北一带连绵起伏、形态各异的山峦,黄绿相间、层林尽染的画卷,高亢苍凉的民歌,倒还真想去看看,而且,那是妈妈的故乡,她自从过来这边就再也没回去过,我想替她回去看看,你会理解我的吧!”
“还回来吗?”
“三年”
“好,我等你”
等了一个又一个三年
朋友们都说让我放下,他们有的说你怕是死在了大高原上,也有的说你或许早在他乡结婚生子,可我不信,在没有见到你之前,我是什么都不信的。
值不值得。
我不知道,但我是愿意相信你的,你一向是个重承诺的人,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迫不得已才没有回来吧!不过是心甘情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以前跟你关系很好的一个同学进去了,后来据说在里面自杀了。还有那个以前经常缠着你总被我偷偷把她送给你的东西扔掉的那个姑娘,也嫁人了,生的小胖子如今也上学了。还记得那个憨厚老实的后脑勺老爱留一撮头发的王二葛吗,后来做生意发了财,现在可神气了,还有很多很多事情……
只要你愿意,我一件一件说给你听。
我也还很好,守着这一大片栀子花,清晨是我最喜欢的时候,看着蝴蝶儿在上头打转,却好像怕我似的不肯落到花瓣上歇歇脚,黄鹂也不时地来探望探望我,嗅着这满园的清香,做个什么事情都是舒心的,不过,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干,在你回来之前。
栀子花开了,我想你了!
又是一日,同往常一样先要来花田间走走。
一个与场景不相融的少年突兀的出现这栀子花间,香樟树下,我慌忙跑过去一看,却醒了。
也是,时隔多年,你不再是少年,我也不再年轻。
尽管事事不料,
尽管你变了样,
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然后质问你一声为什么把我丢下,
这么久!
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