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颂
耄耋颜老夕阳辉,
笔墨育童文昌阁。
文房四宝皆自备,
唯愿后人继绝学!
永新县东里颜家村,一个有一百多户的自然村,村民大多姓颜。据说本村颜氏乃是孔圣人门下那位“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的大贤徒颜回,和中国书法史上如雷贯耳的唐末书法大家颜真卿的后裔。我们要寻访的民间老书法家及颜家村少儿公益书法培训班的举办者颜志远老师就是本村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刚进村,就见颜老站在村口的颜氏大祠堂前等着我们。八十二岁的老人,身材瘦小,看似弱不禁风,却精神矍烁,行动敏捷。一见到我们就上前紧紧握住我们的手,然后忙不迭的带着我们去参观他的公益性少儿书法培训班。
在村委会提供的“文昌阁”村民文化活动楼里,我们看到了颜老免费开办的少儿书法培训班:宽阔的厅堂里摆了三十多张高矮和新旧程度不一的小课桌,二十几个小孩正聚精会神地练毛笔字。据颜老讲,这些有点破旧的课桌是他在本地小学的废物仓库里“淘”来的。小学的校长也非常赞同颜老的义举,一分钱没要全给了他。二十几个学生全是本村的娃娃,见到我们进来,孩子们都好奇地望着我们笑。
墙上挂着一块一米见长的小黑板,中间贴了一张颜老自己写的楷书毛笔字范本,二十几个汉字和一些偏旁部首,横竖撇捺,字字一丝不苟,笔笔遒劲有力。颜老在上面一个笔画一个字的讲解着,孩子们在下面一边听一边一笔一划的练。
在孩子们练习的空档里,我对颜老做了一次简短的采访。
颜老今年八十有二,但耳聪目明,身体倍儿棒。问起他的养生秘诀,颜老笑称主要是热爱书法、经常练字所致。二十年前从工作岗位退休后,被县老年人大学请去做过好些年书法教师。两年前因为对每天走那么远的路去单位教学感觉已难以胜任就主动辞了职准备回村里安度晚年。没想到回村里不到两年,看着村里的孩子放了假整天就是无所事事的闲玩,再加之对村里一直引以为傲的书法传承的担忧,使得颜老不得不打消安心养老的念头,思考起办个免费少儿书法培训班的事情。
刚开始,虽然村委会挺支持,但家人不太理解,村人也不怎么响应,孩子们更是兴趣不高。八十多岁的颜老硬是从布置场地,置办教学设备,甚至自备文房四宝,到挨家挨户游说家长把孩子们送过来,终于在克服种种困难后于今年的三月初如愿把培训班办起来了。
我问颜老,免费培训班办了几个月,这个过程中您感到最大的困难是什么?颜老想了想说,孩子们的难以坚持是最大的困难。
“我们的培训时间主要在周末,孩子们上了一个礼拜的学,周六、日就想在家睡个懒觉或者好好玩一玩,其实很不想来,很多时候都是我这个老头子挨家挨户强行把这些孩子赶过来的。”颜老笑道。
当我又问到颜老这么干的原因是什么时,颜老的回答让我发自内心的倏然起敬。
“我们颜氏一族历来才学渊远、文风鼎盛,从孔子贤徒颜回至一代书法大家颜真卿,都是历史上响当当的文化大人物,尤其是毛笔书法更是家传至宝,可是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会写、不愿学毛笔字了,这种文化传承要是断了,有一天我们的后代子孙春节写幅对联都不会,如何对得起颜氏后人这个称呼?!所以,我就想在我有生之年,尽我所能把这种祖祖辈辈的东西能够传下去。”
这句话从一位乡村耄耋老人的嘴里说出,如此震聋发馈,让我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位老人对传统文化的尊崇和担忧!
我问一旁正一笔一划描摹的小女孩为什么要学毛笔字。小女孩停下手中的笔,歪着头想了想后说:“以后自家的对联不用找人写啊!”
颜老和我相视一起大笑,孩子们也一起跟着笑,笑声在墨香四溢的文昌阁里悠久的飘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