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风与鹿的歌

丛林深处,藤蔓和树枝扭成一片。在一棵古树下面有一片空地,这里就是小哇说的举行丛林竞赛的地方。这会儿正被动物们围在中间的,是那只健康而又骄傲的小鹿,此刻她看上去变得如此瘦小、无助。

“小湖是这片丛林的守护,湖水清澈甘甜,我每次都舍不得多喝。你们这帮孩子可能不知道,没有了小湖,丛林就会生病。我们大家都会生病。”鳄鱼说完指了指旁边两只缠绕打结拧成麻花的蛇。

“我们轮流看守小湖,不让路过的候鸟和迁徙的动物们停留太久,不让河马把湖水弄的泥泞浑浊,在谁那里都没出过问题,为什么在小鹿看守的时候湖水就突然干了呢?”猫头鹰转动着脑袋,一只眼睛看着小鹿,“你刚才说有一条叫波比的龙?可是我们都没有见过龙,怎么会突然跑到我们这里把湖水喝干呢?”

蟒蛇说:“嘶——别说了——嘶——这真是个小骗子!小鹿每天在丛林里跑来跑去,不知道在耍什么把戏,准是它偷跑出去玩了,回来之后水就干了,只好找个理由来骗我们。看我不一口吞掉你!嘶——”

老虎接着说:“就算是身躯是我几倍的大象,在湖边趴上半天,湖水也没有减少半分。有谁可以一口气把水都喝干呢?”

小鹿已经没有力气解释,他已经尽力阻止那只奇怪的龙,并且谁能想到他可以把湖水一下都喝干呢?

小象、树熊、还有那两只顽皮的猴子,从前一起快乐玩耍的朋友都无法相信我的话,好像它们已经认定了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为什么没人来帮我?有谁会来帮我呢?就连我的爸爸,动物们都尊敬的守信用的公鹿,高高的鹿角象征着他的正直与公义,此刻也不能救我,在蟒蛇带走我的时候,他只能向往常一样,站在那块大石头上一动不动。

小鹿觉得委屈极了。

她无力的抬起头,看到天上一个奇怪的黑影慢慢变大。波比一个俯冲冲到动物们中间,站定之后往前迈了一步,把小鹿挡在了自己身后。

“是我把湖水喝干的!你们不相信吗?我还会喷火!”

波比大声说着,仰直了脖子。蓝色的火焰一下从动物群中喷射出来,所有的动物都吓得四散而逃。波比抬着头,火焰遍直直的冲上了天。

动物们不会相信他的,那只叫波比的龙。他只是一个奇怪的入侵者。大家都来责怪我,大家都认定是我搞的鬼。我是不是在逃跑?我为什么要逃跑?我要跑到哪儿呢?

小鹿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跑出去很远,小鹿跑的很快,但此刻她感觉到自己在到处乱窜,林子里的路也变得又湿又滑。慌乱之后,几只脚忽然莫名奇妙的抽筋,并扭在一起。小鹿重重的摔倒地上,滑出去很远。

身下潮湿的黑色树叶散发着熟悉的腐烂的味道,这是丛林的皮毛,它以前就在这样的味道中寻找野蘑菇。它一动不动的望着灰色的天空,感受着自己鼻孔里呼出的沉重而又温热的气息。从没有体会过的绝望笼罩着它,也笼罩着这片丛林。

“这都怪那只奇怪的龙。”小鹿虽然这样想,但也没有力气生气了,它又冷又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波比情急之下喷出的火,并没有燃烧多久,不过这一下产生的热风,让动物们都害怕极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湖水再回来了,”波比指了指自己的犄角说,“不过,会很疼的。”

后来老虎和鳄鱼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波比的犄角掰下来。就在干涸的湖心,波比的犄角插在那里,像是两颗黄色的珊瑚。珊瑚的根部慢慢冒出清水,就像两个汩汩的泉眼,似乎远远的就可以听到湖水咕噜咕噜溢出的声音。不一会儿,小湖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生病的动物们喝了湖里的水,身上那些奇怪的结都舒展开了,那些互相缠绕的树枝与藤蔓也慢慢舒展开了。一切都变好了,天气也不那么阴冷了,秋天的阳光照耀着这片丛林,小哇和小蛇望着天空,情不自禁的感叹一声:哇——丛林好像一下变得非常健康了呢!并且最重要的是,有了波比的龙角,小湖永远都不会干涸了。

波比在天上绕着丛林转了几圈,回到小湖的时候,看到小鹿站在湖边的石头上。

小鹿问:“疼吗?”

波比说:“疼,很疼。不过就那么一下,还没准备好哭呢,疼痛就过去了,现在就是觉得脑袋麻麻的。”

小鹿说:“我说过了,小湖对我们很重要。不过——谢谢你。”

波比说:“对不起。”

小鹿说:“你不用再道歉了,你为了偿还自己冒失喝掉的湖水,也失去了自己的角。”

波比说:“嗯……”

小鹿说:“你的犄角真的好神奇啊,湖水从来没有这么清澈过,你看它们,现在在湖边玩的多开心呢!”

波比说:“嗯,我的意思是,对不起,我要走了。”

波比走出去几步,感觉一阵清凉的风吹过来,这阵风感觉这样温柔甜美,可能是因为小鹿在身后唱起了歌。波比听着小鹿的歌,望着天上的一朵朵云彩,本能的扇动翅膀,猛的冲向云层。已经飞出去很远的时候,波比从耳边呼呼的风声里还能听到小鹿的歌,波比闭着眼睛,觉得这歌声就像从自己身体里流淌出来的一样,就像自己呼出的气,流出的汗,喷出的火。

后来,波比也经常想起小鹿和这片丛林,想着一有时间再飞回来看看呢,就像答应小鹿的那样。不过,我可爱的读者,很快你就会知道,波比再也没有办法回到这片丛林了,也再也没有见到过的这只湖边的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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