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位朋友很久没见了,这次见面,她又有了很大变化。我说,你变化很大呀!
她笑得一脸满足。
吃饭吃到一半,她忽闪着大眼睛说告诉我:我上周刚打了玻尿酸。
我说,怪不得皮肤看着这么充盈。
她又问,你没看出来别的变化吗?
我说,变美了。
她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鼻梁:“这里填充了点东西,有没有发现我的鼻子变挺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默默回想她在自己脸上下的功夫:纹的发际线几经褪色才略显自然;割了超宽的双眼皮有了超大的娃娃眼,以至于只要不带美瞳,双眼就成了呆滞无神的四白眼;额头、双颊、咬肌都打了肉毒,皮肤没有细纹紧绷绷的,即使在昏暗的光线里也剔透光亮;鼻子小巧高挺;双唇丰盈性感……
想起之前朋友圈评论我们晒的合照,朋友们说她的脸看起来很假。我问她:你这样捯饬自己的脸……如果以后不流行你这种美了,可怎么办?
她愣了一下:“我自己认为好看就行!”
对于她这种有钱的女孩子,没有什么是让她忧怖的,我看着她的脸,总觉得有种怪异的陌生——这张脸的五官都很标准、很精致,但是我很难认可这是一张美的脸,虽然处处精细,却缺少了一种美感。
为什么很多整容脸,我们都会觉得假而且并不美?就是整容的脸缺失了美感。
美感,没错!缺少美感。
什么是美感?首先我们得先知道什么是美。
美是直觉的感受
在朱光潜《谈美》一书中说,美是一种直观的感受。也就是说美感经验是直觉的而不是反省的。譬如我们看到一个真正的美人,第一感受是:“哇!她真美!”而不是“她为什么会这么美呢?”
“她真美”就是美人本身的美感,所带给我们的直观感受,到“她为什么美”就不再是直觉性的审美了,而是变成了具有逻辑性的审视。这就把人的思维由美学领域转移到了科学层面了。
当我们分析研究了这位美女的肤色、发质、三围、五官等得出她美的原因是因为符合特定数据,这不是美,这是科学。美是审美对象(比如美女)刺激欣赏者产生的美感体验,这种体验或许带有经验、联想、想象,在这一过程中,欣赏者获得巨大的情感愉悦。这是美学。
科学化不是美化
这或许就解释了为什么整容脸大多看起来没有没有美感。科学用数据解释了什么样的脸才是美的,整容医生会告诉那些整容者,怎么调整自己的无关会变得更美,但他们口中的“美”,并不是真正会带来美感体验的“美”,而是更符合比例、更符合科学的数据。
那些整容的人在大量修整之后,美感反而缺失了。也就是说,整容后,他们的脸变得更科学了,而不是更美了。
那为什么有些人整容后反而变好看了呢?
那是因为这些人是真的存在面部缺陷。人们普遍乐于接受常态抵触非常态的事物,无缺陷的美是常态的,而有缺陷的丑非常态的。
所以有面部缺陷的人,整容是非常态的面部缺陷,进行科学化处理,科学是常态的,因此乐于被接受。因此,整容不是将非常态的丑给转变成了常态的美,而是转化成了常态的科学。
美不是科学,没有衡量标准,但是科学是必须有标准的。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越来越多的脸,不具有辨识度。因为他们都普遍越来越接近科学标准。
美,一半在物,一半在你
当然整容也可整出不着痕迹的“自然美”,出水芙蓉天然无饰。我们经常会觉得一些明星的素颜或伪素颜很美,倘若在人群中寻找,类似这种的颜值也并不少见,可是为什么我们并不觉得美呢?画上的美人总比真实的人更具有美感。
因为距离。
令人惊叹的美,总是有着距离或者不真实感的。
距离和不真实,就体现了欣赏着的重要性。美感不仅仅是有了审美对象就可以完成的,而是需要欣赏着产生情感的共鸣。正如“一千个读者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美感也是因人而异的。
美与不美,审美对象是客观的,是刺激作用于审美者的,欣赏者才是审美的主体和体验的核心。我很喜欢演员杜鹃,她的五官并不惊艳,但是却给我一种东方古典清冷美人的美感。这一美感,首先是她身上具有这种气质,然后作为观察者的我产生了审美的共鸣。
美是世界在你心中的倒影
因此美绝不是割裂的,而是审美对象与欣赏者的连接与沟通体验。一些痴迷整容的人,他们没有面部缺陷,却陷入整容的漩涡无法自拔,你旁敲侧击地劝谏,他们会说:整容只是为了自我满足,与他人无关!执着于整容,其实只是偏激的改变了审美对象的科学性,而不是充盈自己的审美情感,因此整容的人总会对自己的五官找到新的不满。
艺考中,那些整容的考生都被无情的刷掉,因为我们谁也不希望将来的影视剧里,所有的角色都是同一张脸,说到演技只是瞪眼和流泪。
艺人整容趋同的脸,不仅会为塑造角色带来障困难,也会使观众陷入审美的疲劳,带来审美的单一化,让观众与角色本身的共鸣产生障碍。更严重的是,这种现象会带来审美的畸形,进而影响社会,绑架大众的审美。
现在身边的朋友里,不是已经整容变得面目全非,就是磨刀霍霍跃跃欲试。他们自认为的美丽,却被人阳奉阴违地诟病。她们都很年轻,长得也赏心悦目,却对自己的脸百般挑剔,这不仅仅是自尊体系不健全带来的不自信,也是社会审美异化。
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是客观的,但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我们,是主观的。因此外物的美丽与否,且看你心中有多少风景与之映射。同样一棵树,有人看见它姿态斜逸,颇有风骨;有人看见它,堪知年月几何、品目种类;有人看见它,盘算或是劈柴烧火,或是成材建房。
可见,有时候问题不出在树上,而在于境界。所以,那些热衷整容的人,所认为的容颜不美,大多并非五官瑕疵,而是心中的感知太单薄。你想要从心湖中看到更多风景,那你必须要见更广袤的世界。
这个时代,节奏太快,我们都急于跟上时代的脚步,急于改变,急于迎合,却常常被时代的潮流反复颠簸。美是不屑于迎合的,我们需要在这个趋之若鹜的世界,请用遗世独立的勇气面对万物趋同的诱惑,葆有自己的特质,这正是区别于他人的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