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7月底,我从武汉的学校毕业,要直接去宜昌市中心人民医院报道,没有时间回老家丹江。父亲不放心我独行,寻到机会出差,他和同事开着辆大卡车,先到武汉在学校帮我收拾好行李,又一路开到宜昌。
那年夏天的太阳仿佛特别大,驾驶室里的温度特别高,我怀着几分对未来的期待与向往,几分不可知的忐忑和恐惧,一路无语。炎热的天气和纷杂的情绪让从小习惯了跟着父亲出车的我,第一次尝到晕车的滋味。
在宜昌,父亲将我交付给大伯带着我办理入职报道的事,又安排我暂住在姑爷爷家。
这是我一生重大的转折时刻,从学生时代步入职业生涯,从单纯的象牙塔迈入广阔又复杂的天地。
那时,我虽然离家千里在外求学已几年,但他仍把我当小孩子看待,我总有他放心不下的事情,寄给我的每封信都事无巨细的叮嘱。
那时,妹妹正高三准备高考。
那时,家里还没装电话,单位里的电话也是总机转分机。
那时,我还差两个月满十九岁。
那时,父亲风华正茂四十五岁。
那时,谁也不知道距离他连一声告别都没有就猝然离开我们仅有二十年。
前天,我收拾东西翻出来几封信,正是那个特别时期父亲写给我的,读之不禁唏嘘。从八月到十月底,处在转折期的我有诸多不适应,父亲担心我的工作、学习、住宿、人际交往等等各方面,写的信虽说不出很大的道理,骨子里的正气和隐忍的深情却流露在他一字一句里。幸好当时没有电话,留下了这些珍贵的文字,使我永远都不会将他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