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歌可眼红、你却不会懂

-----楔子

1

2011年9月份，在“热烈欢迎大一新生，共同创造辉煌未来”这般庸俗的红色条幅挂满校园时，我和叶航恬不知耻的、十分自觉的代表了大二的轮滑社团开始招新人，目的当然是凑点可以公款喝酒的会费。

果不其然，就凭我和叶航的颜值。

没过两分钟，一张三寸黄色小书桌前很快就围上来一群，哦不，是一个美丽的姑娘。

她长发披肩，低眉顺目，浅妆，笑意盈盈。

叶航忙不迭的递上报名单。

待姑娘优雅离去后，叶航花痴般拿起填写完毕的报名单，嘴里默默念着两个字：邹宁。

邹宁比我们小一届，读金融系。

所以在偌大的校园里，刚刚有机会遇到也不足为奇。

轮滑社没招进来多少人，和邹宁却开始隔三差五的联谊聚会，当然都是叶航组织的。

今天蓝山岛烤肉，明天海盗船火锅，后天疯狂麦霸KTV。

总之，叶航总喜欢组织我们去一切听起来特别炫酷的地方，然后都是我们一群人喝的酩酊大醉，邹宁无比清醒的看我们一群飞禽走兽在一旁胡闹。

清醒的时候，我问叶航：“你为啥总喜欢去这些劲爆的地方啊？”

叶航无奈的说：“当然是想去一个与邹宁性格反差大的地方，强迫她释放出压力，变成一个轻松的自己啊。”

我坏笑，说：“我看你就是想趁着喝醉的时候和邹宁表白。”

叶航无奈的摇摇头，说：“可是，我每次喝醉的时候是真的喝醉，真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笑他棒槌。

叶航喜欢邹宁，大家都知道。

也许邹宁也知道，但是她装不知道。

2

2011年12月，叶航生日。

我们去一个市区里新开的啤酒屋庆祝，叫『无处可寻』。

我记得《挪威的森林》里有一句话，说：“尽管世界上有那般广阔的空间，而容纳你的空间虽然只需一点点，却无处可寻。”

不知道这台词跟这个啤酒屋有没有关系，但是叶航忽然带我们来这么文艺的地方喝酒，大家还是有点不适应。

艺术长廊从门口蔓延到吧台里，长长的柜子摆满了原创的碟片，一部小众电影在拐角的屏幕上一闪一闪。

简单而随意，怀旧又清晰，别致的装修沉淀着一股文艺青年的气息，狭长的木凳散发着酒精特有的陈腐酒气。

大家赶紧嬉笑着围在一张桌前，跟侍应生迅速要了两大木桶啤酒。

而邹宁却缓慢的，一步一步的，在不大却又充满文艺气息的啤酒屋里碎步的挪着。

拿起每一张碟片仔细观摩之后，又爱不释手的放下。

摸着每一样陈旧的摆设饶有兴味的把玩，又轻手轻脚的离开。

她的眼睛里充满惊喜，她发出一声一声的惊呼或者叹息。

3

一大堆玻璃杯在空气中碰撞成一个团圆的模样后，混着一群人祝福的笑声洒出一堆白色的啤酒泡沫，迅速蒸发不见。

一声试麦的吹麦声震耳欲聋后，一个充满魅力的男中音在烟雾缭绕的空气里迅速腾空而起，久久萦绕不离去。

台上斜坐着一个男孩儿，他五官精致，体态英俊，白衬衫，黑裤子，翘着二郎腿夹着吉他。边弹边唱：“我没有说谎，是爱情说谎，它带你来，骗我说渴望就有可能有希望，我没有说谎，祝你做个幸福的新娘，我的心事请你全遗忘……”

叶航拎着酒瓶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邹宁身边，想拉她入座。

可是邹宁一动不动，眼睛定定的看着台上。

直到一首歌结束，台下响起了阵阵欢呼，邹宁才一步一步挪到桌旁，默默吃了一根烤虾。

“生日快乐”台上的男生拎着一瓶啤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我们身边，对着叶航笑着说。

叶航不紧不慢的和他碰杯，冷冷的说谢谢。

男生继续说：“我叫陈帅，在隔壁的艺校的音乐学院上学，这家店是我和朋友合伙开的，欢迎你们光临，我看得出今天有人过生日，所以给你们打八折。”

说实话，这样的男生，有才华，有颜值，懂察言观色，还有经营头脑，走到哪里都会引得大家频频侧目。

满桌子的人已经喝的有些轻微骚动，于是拼命鼓掌起哄。

大家继续喝酒，但也开始三三两两分散，有的抱团胡言乱语，有的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有的拎着酒瓶重新要开始比拼。

邹宁跑离人群，坐在投影幕前，眨巴着眼睛全神贯注的看电影。

那晚放的是德国电影《铁皮鼓》，开场就是外祖父钻进外祖母的裙裾里的镜头，邹宁看的咯咯的笑着。

但是当大卫·本奈特带着铁鼓从阁楼上重重摔下来的时候，邹宁发出了一声惊呼。

陈帅绅士的扶住了他，笑得一脸真诚。

再一看，叶航在一旁吐得昏天暗地，头都插进了装酒的铁桶里。

远远望着，滑稽的像是电影里的丑角。

我默默叹息。

直到聚会结束，叶航也没清醒。

大家分别打了几辆车要散去，我也扶着叶航，后面跟着邹宁，再后面，跟着陈帅。

车灯亮起的时候，陈帅轻轻的把车门关上，在窗外笑着挥手。

车渐行渐远，邹宁扭着头回望，直到陈帅的身影隐入没落的路灯里，消失不见。

猛然间，叶航大骂一句，“我靠！”

然后又歪着头昏睡过去。

车里一片寂静。

4

没过几天，圣诞节不期而至。

学校里的一众小情侣们把节日的气息烘托得格外热闹，玫瑰花，平安果、圣诞礼物漫天飞。

叶航念叨着要请邹宁吃饭，于是靠着窗台，翻着手机网页找特色餐厅。

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哎哎哎，你给我想想，还哪有像上次那样的啤酒屋，特文艺那种。”

忽然，一大堆嘈杂的声音冲进耳膜，一大群人开始大呼小叫，一大把烟花腾空而起，它们绚烂又美丽，在窗口炸开，照得满屋子通亮。

我在男生宿舍的五楼，看到对面的女生宿舍楼下聚集了满满的人。

一大颗熊熊燃烧的红心在雪地里威风凛凛，中间摆满烟花，还在不停的腾空，散开，灿烂，然后下坠化为绚烂的灰烬。

一大群穿着怪异，却个个嚣张霸气的男生吵吵闹闹的冲到宿舍楼下。

他们摆开架子鼓，拎着音箱，背着电吉他，带着麦克风。

他们设备如此齐全。

我看到他们簇拥的人正是陈帅。

嚯！好一场声势浩大的求爱。

那些男生在宿舍楼下一次排开，先叮叮咣咣演奏了一场声势滔天的演唱会前奏。

然后陈帅对着邹宁宿舍的楼层喊：“邹宁，我爱你。”

一大群乐器齐刷刷的配合，共同合奏一曲，他们唱：“邹宁，陈帅爱你。”

周围围观的人已经沸腾，热闹的比当事人还要激动。

陈帅又对着邹宁宿舍的楼层喊：“邹宁，做我女朋友吧！”

一大群乐器又齐刷刷的演奏，他们忽高忽低，错落有致，一起唱“邹宁，做陈帅的女朋友吧！”

然后，一声激昂的电吉他在空气中划开漫天冰雪。

他唱：“为了你而活，为了你而梦，为了你我会撑到最后，当世界都乌有，守着你的人是我~”

身后又是一群雄性荷尔蒙迎着雪花飘舞，他们一起唱：“为了你而活，为了你而梦，为了爱我会撑到最后，当世界都乌有，守着你的人是我…”

人群沸腾，烟雾缭绕。

在一众声势浩大的吵闹中，邹宁徐徐出来。

在一大堆人鼓掌欢呼的热闹中，邹宁被陈帅抱进怀里，烟花继续绽放，人群继续呼喊，嘈杂混乱。

看着下方的幸福，我想象着邹宁幸福微笑的模样。

而此刻，叶航靠在窗台的一旁，一直盯着楼下的景象，表情跟楼下随风摇摆的蜡烛一样摇曳不定，忽明忽暗。

此刻，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5

不管是谁，历经了这么张扬的求爱，一定会甜蜜好一会儿，才对得起围观的群众吧。

反正，邹宁不再跟叶航联系。

我猜，她一直知道叶航喜欢她，所以怕他难受，主动避开。

这样挺好，至少叶航不用每天再拿着手机搜特色餐厅了。

邹宁和陈帅正式在一起了，两个人好的如胶似漆。

邹宁每天都抽空跑到『无处可寻』，帮着陈帅去打理客人。

邹宁经常跑到隔壁大学，给陈帅送秋梨膏熬的汤，她上网查过知道这个对嗓子特别好。

邹宁经常在各种社交网络上晒陈帅在镁光灯下的照片，赤橙蓝绿的迷幻，有的侧脸特别动人。

那段日子，邹宁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远远望去，都能看见好几团粉红色的泡泡在周围碰撞。

我在学校里偶尔碰到过她几次，可是还没好好打招呼，她就接着电话笑着走开。

我开始明白，一个人爱不爱你，是真的无法隐瞒的。

邹宁有了陈帅以后，就瞬间放弃自己的生活。

她无比珍惜他们那一晚一见钟情，她无比珍惜她喜欢的男孩子，恰好用自己的方式也好好爱她，她不想错过，所以她无比勇敢，勇敢到出格，勇敢到不惜打破自己的规则，勇敢到用力抓紧、不怕破碎，勇敢到已经将陈帅的梦想当作自己的梦想，一起去完成。

6

2012年4月，刚刚春暖花开的时候，南方某电视台开始举办大型的歌手选秀活动。

海报铺天盖地的席卷整座城市的所有大学。

陈帅自然也在其中。

那段时间，电视台、广播电台、出租车收音机、报刊报纸都在跟进报道。

我依然每天和各路朋友喝酒、撸串、侃大山，喝多了回宿舍倒头就睡。

某天凌晨，我刚借着酒精迷糊过去，就接到邹宁的电话。

她无比兴奋的喊：“陈帅通过了所有海选，现在要去北京参加晋级赛啦。他过啦，他过啦，你知道电视台只选了三个人，陈帅就被选中啦！”

邹宁爱陈帅，她希望他好，变成耀眼的一颗星，在世界闪烁着，而她愿意远远的看着他，陪着他，替他呐喊打气，为他骄傲。

2012年5月，邹宁五一劳动节没有回家，而是留在学校帮陈帅打点行囊，陪他到处和朋友喝酒，她保护陈帅的嗓子，不让他喝酒，她看着满桌狼藉的时候，凑到陈帅的耳边说：“你是我的骄傲。”

5月中旬，陈帅整装待发，踏上去北京的列车，当地文艺频道报道了这则消息，陈帅对着镜头说：“我有信心，我会让家乡以我为傲。”

一旁的邹宁望着陈帅对着镜头比着胜利的手势，也期待满满的笑。

叶航抢过我的电脑，“啪”的关掉网页，说：“要不要找邹宁喝酒？我又找到一个特色餐厅。”

我沉默。

但是邹宁谢绝了叶航的邀请，她说她去『无处可寻』就好了，因为陈帅拜托了他的朋友们照顾她了。

2012年6月，陈帅在全国各地的练习生中脱颖而出。

他像一匹黑马杀出重围，斩露头角。

节目在电视台前期宣传造势的时候，已经开始有他访谈的镜头在VCR里，虽然只有两秒钟。

我在宿舍看到的时候，感觉血液微微沸腾。

夜里我接到电话，是邹宁。

她说：“陈帅马上就要比赛了，可是我给他打电话他一直不接。”

我说：“比赛之前，肯定忙啊。”

她说：“可是他的微博却一直在更新啊，还都是跟各种各样的人喝酒。”

我说：“那可能是种营销方式，你也别介意。”

她说：“那他会不会不爱我？”

我说：“不会不会。”

她说：“那我应该懂事一点对不对？他现在压力大我不应该总去打扰他，他忙着比赛之前的集训，肯定特别辛苦，我应该体贴他对不对？”

我保持沉默。

她挂了电话。

那晚过后，邹宁开始频繁的和各式各样的男生出去吃饭，约会，人变的极其高调。

我想，她可能是因为寂寞，用这个方式让自己好过吧。

2012年7月，暑假里某个夜晚9点。

我和李聪正在台球室赌球，墙上的电视开始放映陈帅参加的选秀节目了。

所有人都放下球杆目不转睛的看着，既激动又新奇。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

是邹宁。

她在电话里急切的喊：“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是他，是陈帅啊！”

我叼着烟，说：“恩恩，我正在看着呢。”

她尖叫着说：“他通过了，你看见了吗？他通过了。”

我忙不迭的点头，说：“看见了，看见了。真好。”

她说：“我要去北京找他。”

我没有说话。

她说：“我要去北京找他，今晚就走。”

我说：“我听见了，注意安全。”

7

其实，很多时候，爱是一件需要被冲昏头脑的能力，爱也是一种敢放他走又敢找他回来的能力。很多人早就不具这种能力，因为强烈的自尊，因为放不下面子，因为害怕被拒绝，因为担心失败，因为太多太多不能预料的不确定性。

但是邹宁却有。

诚然，这是她的冒险，她只是在给自己鼓劲，自己给自己勇气，我无需劝她，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做一次才没有遗憾。

那场选秀节目从开始决赛，整整持续了两个多月，燃爆了整个暑假，一派收视长虹的景象。

那段时间，每天都有各段比赛的视频在社交网络里疯狂刷屏，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媒体评论，有各种各样为他们量身打造的冠名广告，有各个选手的幕后故事在访谈节目中被讲述，有他们曾经表演的样子，有曾经他们出过的作品。

陈帅也不例外，导演组甚至跟着他回到我们的上学的城市，也找到他的『无处可寻』。

真人秀的录像里，陈帅和导演出了机场之后，无数粉丝献上自己的鲜花和拥抱，陈帅笑意盈盈，举手投足透着稳健和潇洒，向大家介绍他的曾经，他的梦想，他的家乡。

直到9月份开学，陈帅已经成了我们这座城市的明星，所有人都就着这个话题和这个略微传奇的人物讨论的兴奋不已。

唯独邹宁没有。

8

是啊，陈帅变成了明星。

而在陈帅比赛晋级的那个夜晚，邹宁拿着陈帅好多张照片做成的海报，卷成卷，用省吃俭用的零花钱买了一张火车票，坐了一夜的火车去北京看他，可是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

可能去庆功了吧，可能继续准备下一轮的比赛呢吧，可能忙着认识圈内的制作人吧？

答案无从知晓。

陈帅的电话再也没有打通过。

邹宁想起，陈帅追求她的时候在宿舍楼下摆开的阵势，那时候的她幸福的像是一只小猫，在众目睽睽之下，拱进陈帅的怀里。

“邹宁，做我女朋友吧！”这句话是什么时候说的？感觉像是隔了一个世纪。

邹宁再也没去过『无处可寻』。

有一次我路过，看到『无处可寻』的门口，立着一张陈帅照片的kt板，里面人满为患，沸反扬天，门童拿着喇叭喊“排队、排队”都破了音。

陈帅消失在邹宁一个人的世界里，就像他们从没爱过一样。

却越来越多的活跃在电视里，陈帅参加类似的比赛又晋级了，陈帅开始接广告代言了，陈帅出席其他综艺节目做了嘉宾。

邹宁还是跟往常一样，上课、放学、回宿舍。

去食堂打饭，偶尔见到她，她会给我挤出一个笑脸。有一次我看见她，她正站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海报面前沉默的发呆，我知道，上面有陈帅的脸。

叶航定期打电话约她，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话题永远都是哪哪开了特色餐厅。

邹宁依然拒绝，她的爱情已经消退。恩爱没有了、快乐没有了，只剩下无尽的等待和失望。

曾经，陈帅的梦想就是她的梦想，她所以为那样炙热的爱一定会地久天长，可是她忘了，年纪轻轻，真的不该经历如此耀眼的爱情，因为猛然消退的时候，她根本无从排遣。如此铺天盖地的消息，让她躲都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承受。

后来，八卦新闻爆出陈帅牵手新女友的时候，邹宁拿出卷成卷的陈帅的海报，烧掉了。

海报化成了灰烬，她打电话给我，说：“他那么耀眼，但他不是我的。”

我沉默。

9

后来，我谈了女朋友，和邹宁同系，学金融。

邹宁也回归她的生活，开始认真学习，还报了好多课程。

偶尔我接女朋友的时候，会遇上她风尘仆仆的往校门口赶。

她跟我说，她还报了一个西点培训班，学做咖啡和甜点，她说她将来要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咖啡店。

我连连点头。

2014年，我们大学毕业。

兵荒马乱，随风四散。

喝不完的离别情酒，讲不完的爱恨情仇。

最后一次和邹宁喝酒，叶航也出席了，叶航喝的酩酊大醉，席间他借着酒劲和邹宁道歉。

他说：“邹宁，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我生日那天选了那家叫『无处可寻』的店，这样你就不会认识那个陈帅。”

他说：“邹宁，我不怕你谈恋爱，我宁愿你谈恋爱的对象叫李帅、王帅，起码他们是普通人，你失去了不会那么难过。”

他说：“邹宁，对不起，我不会弹吉他，不会唱歌，做不了明星，也不优秀，我只会找到那些有特色又文艺的饭店，让你高兴高兴。”

他说：“邹宁，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但是我喜欢你。”

邹宁伸手捂住叶航的嘴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深夜，大家都喝的摇摇晃晃，一起回学校。

叶航斜靠在校园门口的长椅下，头耷拉着，嘴里喘着粗气，浑身冻得发抖。又奋力的抬起头，看着邹宁离去的方向，嘴里含糊不清的叫着邹宁的名字，用手指了指，又无力垂下。

那晚，路灯很亮，我看到一个醉眼惺忪的男孩儿指着女孩儿离去的方向，奋力想呼喊，却又无力的放弃。他知道，女孩儿心里想着另外一个人，又或许，女孩儿的心里，再也没有谁能走的进去。

10

爱就是这样，过去岁月里曾经收到的那些爱，或大或小、或隆重、或轻微，让你记得或者遗忘，都变成了心里隐形的形状，和手上看不见的盾牌，发出绝情又有点希望的光。

但是只是光，却无法照亮每一条路。

再后来，我们毕业，各自讨生活。

大家的生活状态，只是在朋友圈看得到。

我知道邹宁留校继续读了研究生，边读书边帮人家做期货。

叶航被家里安排在一所专科院校的教务处工作。

再后来 ，邹宁虽然读着研究生，也利用课余时间开了一家咖啡店，就在工业大学的后门。

2016年春节，我回老家过年，和朋友胡吃海喝好几天。

叶航带着我去了邹宁的店。

书角狭廊、靠窗阳台、懒人沙发、法国吧台、二手桌椅、小投影仪、特色装修，古色古香，充满着浓浓的艺术气息，样子像极了当年的『无处可寻』。

邹宁高兴的不行，拉着我说东说西。

她说她运气好，帮人炒期货赚了点钱，又跟爸妈要了一些，才开的起这个店。

她说这个店是工大的一对情侣开的，后来俩人分手谁都不肯守着这伤心的回忆过下去，所以急着出手，低价出兑她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我说，真好。

邹宁端上来一个托盘，里面放着手摇泡芙和两杯拿铁。

叶航笑着拿起一杯，吸溜进嘴里。

空气里，香气扑鼻。

我侧耳倾听，一首好听的音乐在的音箱里低低的轰鸣。旋律优雅，一字一句。男歌手的声音又低沉又忧郁。他唱：

等你的人走了

表示爱情真的结束了

你的黑发

现在垂在谁的脸颊

爱你的人走了

所以放弃的更理直气壮了

曾经深爱的你

对不起

从没把你忘记

只是再也不会说起

……

我说，这首歌真好听。

邹宁说，那当然，单曲循环呢。

叶航赶紧跑到放CD的拐角处，拎出一张专辑摔在我面前，酸溜溜的让我看。

我哈哈大笑。

是陈帅的，我知道。

这首歌也是陈帅的，我也知道。

写在后面：

每个人都有回忆，有的人忘记，有的人铭记，

我们都会带着心里的人，走向未来，无关恨，也无关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