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三年二月 宣大总督议边堡改制 等事

【甲戌】先是。总督宣大右都御史方逢时题谓。大同城堡惟瓦窑口堡当黄酋部落进贡之路。守口堡为兀慎等酋互市之所。而永嘉一堡僻处瓦窑之东。使容夷使。无一往来。今瓦窑守口谨设操守。永嘉乃设守备。乞将瓦窑永嘉二官互相更调而于守口改设守备。又称朔州离边一百五十里。井坪为朔州门户。离边不足百里。宜将朔州参将改驻井坪以便援守。又查西路参将驻劄平虏。其分属边堡有四。曰败胡近恩阻胡灭胡。【洎清时地名之有若虏若胡等字者咸改。故今不复见此类。按平虏易之为平鲁。败胡易为败虎。阻胡灭胡亦易之为阻虎灭虎矣】南路参将驻劄朔州。其分属边堡有二曰井坪乃河。然井坪分边逼近阻胡。朔州分边逼近灭胡。及至有警不报平虏参将而远驰一百六十里以报朔州。平虏东界灭胡。接近威远仅半里。及遇有警不报威远参将而远驰四十里以报平虏。其守援边界俱宜更画。兵部覆允。将永嘉堡守备麻承恩改调瓦窑口守备。永嘉堡革去守备。以后止委官操守。守口堡改调守备即以现任操守吴国臣改升。其分画边界仍今会议停妥酌处归一。

南京户科给事中徐懋学□陈五事。一曰崇惇大。  陛下临御以来立考成之典【考成。考诸官职事之绩也】。复久任之规。申考宪之条。严迟限之罚。大小臣工鳃鳃奉职【鳃鳃。惧貌也】。然臣所过虑者。政严则苛。法密则扰。非所以培元气。存大体也。昔皋陶以宽简赞帝舜【赞。辅也。书曰。宽而栗】。姬旦以惇大告成王【惇大。惇厚宽大也。书曰。明作有功。惇大成裕】。愿陛下远宪二君。留心柔克【柔克。和柔能治也。书曰。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持大体而略繁文。矜微瑕而宥小眚【眚。过也】。纶綍本之和平而不数下切责之旨【纶綍。譬之王言。礼记曰。王言如丝。其出如纶。王言如纶。其出如綍】。政令依于忠厚而不专尚刻核之实【刻核。苛刻也】。更乞明诏群吏。洗涤烦苛。持法者依踪燕凤【燕凤字子章。仕于北魏。事具魏书】。司牧者续绩保障。庙堂议事无竭泽以焚林。台谏论人勿索□于洗垢。庶几宽严相济。政是以和。二曰亲謇谔【謇谔。刚直于言也】。言路通塞。治忽攸关。汉唐之主或止辇以受流涕太息之言。或齐威以容十渐十思之□。间者戆直之臣辄遭降斥。敢言之士动致外迁。立伏之机渐启则鸣阳之向稀闻【诗曰。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顷见诸臣属□再四。运回惧触时忌。非危言危行之世所宜有也。愿  陛下虚以受人言。求诸道。无谓逆耳而加谴谪。无因小疪而加诘问。并乞申谕吏部优录忠谠。无戆汲黯而出淮阳【戆。直也。汲黯字长孺。前汉人。事具史记。仕于朝廷。性直。武帝出之为淮阳守】。无恚阳城而夺言秩庶。  圣德日弘而奸邪不敢窃肆。三曰慎名器。惟名器不可假人。国制诰敕之典以风有位【风。教化也】。非考满称职大庆覃恩不与【覃。深也】。主慎重也。曩岁  皇上加恩宫臣太监。郑真得荫侄铉为锦衣卫千户。恩既渥矣。未几辄求管事。未几辄求诰命。  陛下未下部议。俱允其请。以  祖宗风励之典狥荫臣请乞之私。旧制难踰。邪心无厌。渐不可长也。窃观外廷诸臣有陈必付有司查例。今于内臣独不用例。宫府一体之义或不如是。愿  陛下法行自近内臣。请乞必下该部所请违例。该部得以执奏。该部依违该科得以参驳。又大臣恤典寔寓旌别。近者礼科都给事中朱南雍参原任尚书傅炯公论不容。不宜与祭葬。特蒙  明旨竟从初命。夫科臣论炯之言诚是。则恩数中止不为过也。论炯之言未确。则勘明后予不为迟也。今既不咎科臣参驳之非而又辄予傅炯之典。始之予也为过。后之予也为遂。天愿将科臣原□下部集议。炯诚共弃。则停祭葬以示惩。炯犹可原。俾因佥论获雪。更乞明著为例。严加申饬。今后大臣在家病故。所在抚按必查其生平无过。舆论称贤。始为题请。事下该部。该部加核焉。该科又加核。焉庶几公论既明。  主恩不滥。四曰戒纷更。诗咏繇章书言率祖【率祖。循于祖也。礼记曰。自义率祖,顺而下之】。迩年以来建白者炫奇。题覆者狥私。今日以某言立某法矣。明日又以某言而罢之。今日以某言更某法矣。明日又以某言而复之。法令滋更。从违糜定。愿  陛下申饬群工。恪守成宪。建白酌之事体。无剿说以徼名【剿说。取人之说为己说者也。礼记曰。毋剿说,毋雷同】。题覆要于妥帖。毋依违以取媚【依违。顺从也】。至于条列事宜。势难遥度。则须咨行本处。就彼讲求议定后覆。不得迁就含糊以起分更。五曰防謏佞。近见该部题覆边功。往往首列阁臣。盛夸督抚。然犹曰运筹宣力例当叙也。至涿州桥工告完天下。明知为  圣母济人利物之仁。而该部议功乃至夸述阁臣司礼之绩。例虽沿旧词。涉献謏夫【献謏。谄誉也】。周公之功固大矣。皆臣子之所当为。即使诸臣功在社稷。亦敬事后食之常耳【论语曰。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辅臣之职。翊赞皇猷【翊赞。辅助也。翊。助也。猷。谋也】。启沃君心【启沃。开臣心以灌沃君心也。书曰。启乃心。沃朕心】。其大也。区区甲士考工之劳以叙辅臣。残矣。近臣懋赏简自帝心【懋。勉也。懋赏。赏以勉之也。书云。德懋懋官。功懋懋赏】。矧贪天功而谓己力则智者不居焉【矧。况也】。愿  陛下申饬该部。题覆功次只宜直述颠末与将士俘获之数【颠。始也。颠末即始末】。边臣指挥之略。上请优赉不得循旧夸张。炫燿视听。至于阁臣翼赞之勋。近臣侍卫之劳则  圣衷夙鉴。国典具存。尤不得辄加赞扬以长謏妄。

□入。奉旨切责。朕以冲年嗣位。日夕兢兢。谨守  祖宗成法。惟恐失坠。近年所行不过申明旧章。修举废坏。未尝妄戮一人。过行一事。其于  祖宗法度十未行其一二。何得便谓之操切。余懋学职居言责。不思体朝廷励精图治之意。乃假借惇大之说邀买人心。阴坏朝政。此必得受赃官富豪贿赂。为之游说。似这等乱政憸人本当依律论治【憸。奸也】。念系言官。姑从宽。革职为民永不叙用。【言官以谏夺职也】

【已丑】属夷长昂纠众入扰。我兵逐之。获其叔长秃。其亲属部落相率哀乞。永坚效顺。

蓟镇督抚杨兆以闻兵部谓。逆则威之。顺则怀之。驭夷之经也。然必长昂诚心悔祸。归我掳掠。【前所掳掠归还我也】永身诣关。补进贡物而后可许耳。如犹不悛。则牢系长秃。兴师剿殄可也。

上然之。仍行巡按御史勘查具奏。

庚寅。毛怜等卫女直都督失利卜等建州左卫女直都督胜革力等各赴京朝贡。宴待如例。

【丙申】先是翰林院编修张位□饬史职以光新政。礼部覆议裁定。

史职系阁臣题请。于是大学士张居正议。国初设起居注官。日侍左右。纪录言动。实古者左史记事右史记言之制。迨后定官制。乃设翰林院修撰编修简讨等官。盖以记载事重故设官加详。原非有所罢废。但自职名更定之后。遂失朝夕记注之规。以致  累朝以来史文阙略。昔 世宗皇帝尝谕大学士张聪曰。古者有左史右史之官。历代因之。我  圣祖创翰林院之制。亦有编修之名。但未见居此职者尽乃事耳。是纪录之职本自备官。旷废之由实在臣下。即如迩者纂修  世宗  皇考实录臣等。祗侍总裁凡所编辑不过总集。诸司章奏稍加刚润檃括成编。至于仗前柱下之语。章□所不具者。即有见闻无凭增入。与夫俾官野史之书。海内所流传者。欲事采录又恐失真。是以  两朝之大经大法虽罔敢或遣。而  二圣之嘉谟嘉猷寔多所未备。凡此皆由史臣之职废而不讲之所致也。矧我  皇上聪明天启渊哲性成。践祚以来善政鸿猷班班可述。类非章□所能尽见。若不及时纪录。奚以章阐盛羙垂法无极所据。申明史职光复  祖制以备一代令典在于今日。委不可缺。臣等祗奉明命。仰瞻成宪。参酌时宜。谨将一应合行事宜逐条详列于后。一议分管责成。照得史臣之职以纪录起居为重。顾宫禁邃严。流传少实。堂廉远隔。听暏非真。则何以据事直书。传信垂后。看得日讲官密迩  天颜。见闻真的。又每从阁臣之后出入便殿。即有密切谋议非禁密不可宣露阁臣皆得告语之。合令日讲官日轮一员专记注起居兼录圣谕诏敕册文等项及内阁题稿。其朝廷政事见于诸司章奏者。另选年深文学素优史官六员专管编纂。事分六曹以吏户礼兵刑工为次。每人专纂一曹。俱常川在馆供事。【川字疑须字之讹也。待校】不许别求差遣及托故告假等项致妨公务。一议史臣侍直谨按礼仪定式。凡遇常朝记事官居文武官第一班之后。近  上便于观听。即古螭头载笔之意。洪武二十四年定召见臣下仪。以修撰编修充侍班官。即古随仗入直纪事之意。今宜遵照  祖制。除升殿例用史官侍班外。凡常朝御皇极门。即轮该日记注起居并史官共四员列于东班各科给事中之上。午朝御会极门列于御座西稍南。专一记注言动。凡  郊祀耕藉幸学大阅诸大典礼亦令侍班随从记录。至于不时宣召及大臣秘殿独对者。恐有机密不必用史官侍班。但令入对大臣自纪。  圣谕及奏对始末封送史馆诠次。其经筵日讲则讲官即记注起居亦必另用侍班。一议纂辑章奏。照得时政所寄全在各衙门章奏。今除内阁题稿并所藏  圣谕。该阁臣令两房官录送史馆。其各衙门章奏。该科奉有旨意抄发到部。即全抄一通送阁转发史馆。至于钦天监天文祥异太常寺祭祀日期各令按月开报。其抄本不必如题奏揭帖格式。但用常行白纸密行楷书。不论本数多寡并作一封送入。一议纪录体例。照得今次纪录祗以备异日之考求。俟后人之删送。【送字疑述字之讹。待校】所贵详核。不尚文词。宜定著体式。凡有宣谕直书。  天语  圣谕诏敕等项备录本文。若诸司奏报一应事体。除琐屑无用文义难通者稍加删削润色外。其余事有关系不妨尽载。原本语涉文移。不必改易他字。至于事由颠末日月先后务使明白无致混淆。其间事迹可垂劝戒者。但据事直书。羙恶自见。不得别以己意及。轻信传闻。妄为褒贬。一议开设馆局。照得东西十馆原系史臣编较之所。密迩朝堂。纪述为便。今合用东馆近上四所。【用近帝之四所】令史臣分直其中。一起居。二吏户。三礼兵。四刑工。除典守誊录人役随同供事外。一应闲杂人等不许擅入。其合用纸劄笔墨酒饭等项俱照纂修例给。一议收藏处所。照得国史古称为金匮石室之书。盖欲收藏谨严。流传永久。今宜稍仿此意。月置一小匮。岁置一大匮。俱安放东阁左右房内。每月史官编完草稿。装为七册。一册为起居。六册为六曹事迹。仍于册面各记年月史官姓名。送内阁验讫。即投入小匮。用文渊阁印封锁。岁终内阁同各史官开取各月草稿。收入大柜。用印封锁如前。永不开视。一议誊录掌管。照得史馆纪录所用誊录典守官吏。今纂修实录即可通融选用,合将各馆誊录官选取勤慎善书二员。专誊密秘文字。行吏部选拨善书者贴写辨事吏十二名。专写各衙门章牍。拨当该吏四名专管文册及朝夕启闭馆门。常川供事满日。各照常送部拨补不给恩典。一议补修记注。伏睹  圣明践祚之始。即召见辅臣于平台。二年之春召见计吏廉能卓异者面赐奖谕。迩者以吏兵二部奏徐文武职官。【徐字疑除字之讹。待校】又亲临铨选。皆古帝之盛节。三年之间。鸿猷善政不可缕数。兹者旷典修复。亦合将二年以前事迹追书谨录用传万世。拟令各官除每日照前供事外。兼将二年以前起居初政亦照月分曹以次纂修。其诏敕等项内阁查付。各衙门章奏行六科照月类抄一册送内阁转发奉旨史臣纪录时政。我  祖宗成宪具存。但近年任此职者因循旷废。遂成阙典。今宜及时修举。卿等既议处停当。都依拟行。【重定制作起居注制】

戊戌。理河道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傅希挚上言。治河当视其大势。虑患务求其永图。顷见徐邳一带河身垫淤。壅决变徒之患。不在今秋则在来岁。幸而决于徐吕之下。犹可言也。若决于萧砀之上。则闸河中断。两洪俱涸矣。幸而决于南岸犹可为也。若决于北岸则不走张秋。必射豊沛矣。臣日夜忧惧。悉心讲求。禹之治水。顺水之性耳。今以资河为漕。故强水之性以就我。虽神禹亦难底绩【底绩。成其绩也】。惟开仓泇河。置黄河于度外。庶为永图耳。泇河之议。尝徤而中止。谓有三难。而臣遣锥手步弓水平画匠人等于三难去处逐一勘踏。起自上泉河口。开向东南。则起处低洼下流趋高之难可避也。南经性义村。东则葛墟岭。高坚之难可避也。从陡沟河经郭家西之平垣。则良城侯家湾之伏石可避也。至于泇口上下。则河渠之深浅不一。湖塘之联络相因。间有砂礓,无碍挑穵。大较上起泉河口。水所从入也。下至大河口。水所从出也。自西北而东南。计长五百余里。比之黄河近八十里。河渠湖塘十居八九。源头活水。脉络贯通。此天之所以资漕也。昔尚书朱衡之开新河。都御史潘季驯之开邳河。权救一时。其情事忙促。工费浩大。难尽名言。今虽尚幸无梗。然想时度势。要之不免。率有不虞。而后竭天下之财力以通咽喉。何啻如新河邳河情事之汹汹而已哉。若并十年治河之费以成泇河。泇河既成。黄河无虑壅决也。茶城无虑填淤矣。二洪无虑难险矣。运艘无虑漂损矣。洋山之支河可无开。境山之闸可无建。徐口之洪夫可尽省。马家桥之堤工可中辍。今日不赀之费。他日所省抵。上有余者也。故臣以为开泇河便。因列为议工费酌工程拟督工请监工四款。上之。章下户工二部看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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