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树燕云断尺书,迢迢两地恨何如?
梦魂不惮长安远,几度乘风问起居。
这样的 《忆父》诗,虽然不是那么脍炙人口,但拂去岁月的尘埃,仍能让我们想起默默为我们撑起一片天地,让我们可以在其间自由翱翔的父亲。
都说父爱深沉,却总会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流露出来,不偏不倚击中我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小时候,关于父亲的记忆是常年在外漂泊的,偶尔回到家里,便缠着让他讲故事,背着我们在地上走来走去,一次次乐此不疲,父亲自编的故事大概就是我喜欢文学的最初启蒙吧,那时总会迫不及待地问后来又怎么样了,后来才知道那是爹自己一边想一边编来骗我们开心的故事,尽管没有明目,但我们姐弟三却听得津津有味。
初中到镇上上学,父亲亲手给我打制了全年级最大的最阔气的箱子,曾经让同学羡慕不已。那一个个寒风凛冽的冬日早晨,回家吃饭时,爹总会把我冻得发麻的手放到他宽厚的大手里,那种温暖让我一生都难以忘怀。
上高中时,爹更让我见证了他的辛苦,每天四点起床,一锤锤,一堑堑,用他工匠的精益求精之手,敲出了属于我们的幸福生活。爹由于家寒,没读过多少书,但即使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也并没有一丝一毫让我们不上学的想法,爹经常教育我的便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样朴素的道理,让我无数次地在绝望中看到希望。而爹自己,一直秉承艰苦朴素的生活习惯,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北岛说,父亲是一本书,没有华丽的词句,却有道不尽的真实。送我去忻州上学,爹担心我不舍得花钱,临走时又特意在叔叔家给我放了6000元,多年后我在读赵丽宏的《挥手,怀念我的父亲》:
“ 父亲第三次送我,是我考上大学去报到那一天。这已经是1978年春天。父亲早已退休,快七十岁了。那天,父亲执意要送我去学校,我坚决不要他送。父亲拗不过我,便让步说:“那好,我送你到弄堂口。”这次父亲送我的路程比前两次短得多,但还没有走出弄堂,我发现他的脚步慢下来。回头一看,我有些吃惊,帮我提着一个小包的父亲竟已是泪流满面”时,突然想起了爹那时候的不舍和留恋,不禁泪流满面。
上大学时,曾经嫌弃自己的名字土气,嫌弃“平”字太普通,于是擅自改为当时自己认为很诗意的“萍”,直到很多年后,当我经历人生中最大风雨的时候,才明白父亲于“平”中蕴含的对女儿一生平安的无限期望。
那年在县城居住时,特别背运的日子里,父母亲悄悄找了人,想要帮我们除除晦气,但又担心我反对,于是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独自在宿舍楼外,等待下自习回来的我,我不知道他们等了有多久,总之,当我看到昏黄路灯下伫立的父母亲的时候,当我得知他们来意的时候,我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为了儿女的幸福,让他们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啊,这样的爱,虽然沉默不张扬,但又有穿透人心的力量。
都说女儿是小棉袄,于我而言,相当惭愧,我很少主动打电话给爹,倒是先生知道爹喜欢喝酒,啤酒,竹叶青,汾酒,变着花样买给他,知道爹喜欢吃肉,时不时买肉,比我这个女儿都贴心。不过面对提回家的大包小包,每次爹都会说,啥也不用买,家里都有,你们自己的开销也那么大,不用惦记我们。上个月我们特意回家给爹过生日,尽管来去匆匆,但我想让孩子们知道,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当然也真的很享受父母兄弟姐妹在一起的时光。
不知不觉间,爹也已是白发苍苍了,尽管不能于膝下尽孝,但对爹的牵挂从来不会减少,唯愿爹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