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小事(九)——其疾如风,侵虐如火

26日,我大清早起床,准备去看望一位已经好久不见的好朋友,也想顺便逛逛贵阳云岩区的街市。打的士车过去,司机开错路了,只能打电话麻烦她下来接下我,真的很尴尬。见到她的第一面,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在心底感叹时间过得好赶人,推着我们不得不往前走。

到了她住处,聊了几句家常,开几句玩笑话,心里觉得似乎一切还是依旧,但又觉得什么怪怪的,不好随意乱想,只能用喝水代替说话。她可能也觉察到了尴尬的气氛,于是她说陪我出去吃点早餐,我的确很饿,因为一大早起来,水都没来得及喝,就打车过来的。再说她要出门买菜,应该是为我到来准备的吧,我开始是这么认为的。于是出门,下楼,下坡,过马路,大概走了五六分钟,到一家小店门口停住脚,她说这里的早餐很好吃,我不大确定,说实话。见市民吃的很多,自己也想尝尝,就点了份肉沫粉,她吃的应该是酸缸豆肉沫粉,本以为就跟平时吃的没什么两样,至于好吃与否,也没抱多大希望。但是端上来的时候,吃一口到嘴里,真的极好吃,现在回味起来,嘴巴不自觉想吃东西。我刚刚还跟她说我以后有机会回贵阳,要一个人去那里再吃一次,这就已足矣!

她走路,的确如她自己所说,像一个男生,风风火火的,很难看出女生的味道,很像北方女性,我记得她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不知是不是生活改变可她。她买东西,跟寻常女性逛街也完全不同,甚至是完全相反。其他女行,大多在街上逛来逛去,看到想买的,就买什么,最后总会买一大堆东西,买来又不用了。她不是,只见她直奔目的地,对于需要的商品在哪里,哪个位置,极其熟悉,在一个超市找到,然后买走,我大概算了一下,不超过五分钟。我只能用既惊讶又怪异的眼光重新从头到脚认识她。

她去菜市买菜,也一样极其熟悉需要的东西在哪里,知道哪里的便宜又好吃,我只能跟着她走,虽然我也是一个自诩走路很快的人,但是今天我不得不承认有人比我快很多。只见她买菜如买花,跟老板说几句,买好,付钱,干脆利落,好不脱离带水,令我羡慕不已。特别是她买鱼,跟老板说几句,付钱,交易达成,不超过一分钟,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在另外一个商铺与老板交谈了。一时间有种幻觉,好像是其他人都太慢了,这里的人似乎都是老人了,只有她如孩子般在菜市狂奔,谁也没有她这么风风火火。让我脑海里不自觉蹦出一句词语: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虐如火。古人诚不欺我。这样一次逛街的经历,跟我曾经逛街的经历相比,真的很奇葩。但哪怕是为着那碗肉沫粉,我就还愿意再来云岩区一次,一个人再去吃一次就好。

但肉沫粉不是我喜爱这里的唯一理由,更重要的是我在这个贵阳小街市里留下的足迹。

记忆里,她少有嗜好,虽说脾气依旧如此,但没有像现在这样活得坚壁清野,可能是我们多久没见面,我没仔细发现吧。人在长大成年之后,总会有一种紧迫感,总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做出太多成绩,白白用这二十多年好光阴,写了的却是一首乏味苦涩的歌,每每想到,就落寞不已。我能感觉到,她的内心其实有点苦涩,但许多年里,她习惯了不在我面前流露出什么,可能也是太久没见面,双方疏远了吧,这怪我。唯独对那个遥杳的高中时代,我现在却极其怀念。

说来惭愧,虽然我极其怀念以前的日子,但是我反而更喜欢她当下的这种生命状态,换作五年前的她,我并没有现在这么多感触,那时的她还是意气风发的祖国花朵,怀揣着梦想,向往着未来,常常在班上发出她那较大的声音,可能是为了展示班长的雄威吧。等到这些年,我忽然觉得她浑身充满了诗意。就是那种只有逐渐成熟的女人身上才会有的诗意,影影绰绰又似有还无。

尤其是当她回首往事,一律都会变得神色温柔。有一回跟她聊天,我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些感慨来:“人在成年以后,尤其是进入婚姻以后,为了事业,为了家庭,会很少再有时间,去感受季节的东西,或者说季节所带来的那种喜悦感。曾记少年骑竹马,转眼已是白头翁,到了这个年纪,才特别想要在季节的变化里,多捕捉一些东西,不然,一辈子时光像总在浪费。”难道她老了?没觉得,我觉得她现在活得很幸福,可能似乎是我心老了吧。

写到这里,我突然很怀念我小时候的日子,“每天一放学,就使劲的往山上跑,还有很多的小伙伴,彼此都不会想其他事情,就是一个劲儿地找野果子,采到了就往家里跑,目的明确,也非常单一,可能一整天下来,就做这一个事,但好像也很快乐啊……”她买菜买东西就极像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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