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从今天开始,从童年回忆写起。
我是个记忆力不好的人,往昔的时光在脑海里也只剩些碎片,常常在遇到一些意象时才会拾起这些温暖的小玻璃茬。比如在夏雨充沛淹没脚踝的瞬间,会想起幼儿园路上年轻的老妈背着我走过杨柳拂面的河堤。
幼儿园那会儿住在小镇上,对于渴求物质文化的匮乏堪比三年自然灾害,电视台里面总是循环着西游记,因而我只能特别喜欢画孙猴子。小学一年级开始,老妈突然把我领到美术老师面前,也忘了到底有没有进行过画画的启蒙,反正就开始拿起画笔来了。可是不管怎么练习,我总是不能潇洒淋漓地把眼球后面的那些天马行空跃然纸上,而且美术老师也总是喜欢把自己认为的理所当然希望我也能贯彻执行,喜欢让我画些愚蠢的小鱼小虾表现儿童对于这个世界天真烂漫的认识。而后我就慢慢对捏画笔这个枯燥的动作当做是对老妈的应付,期间自然少不了争吵和哭鼻子。
大概三年级的时候,我对龙的形象特别痴迷,会半天呆呆凝视盘在桥头小庙石柱上的雕龙,会一笔一划临摹招财童子衣服上的龙纹刺绣,甚至是动画游戏王的青眼白龙也是我的观察对象。有一天,当我从画纸上醒来,身下是凉丝丝的大理石地板,抬头透过蓝色玻璃窗,我惊异得发现那时的天空美得让我说不出话来,在蓝色底子上浮着几朵慢悠悠的云朵,若不是后山上竹林微微招手,大概谁都会以为时间凝固住了吧。后来朋友推荐我看宫崎骏的动画,我惊讶地发现,电影中的微风我是见过的。
但是,当老妈向周围的人炫耀我在画龙方面的“造诣”时,我总是心虚的,我知道我的表达方式着实是幼稚的,“飘若游龙”的形象还不曾在我笔下诞生。画画是个我深藏心中的伟大爱好,在没人的时候,我会坐在自家的楼梯上模仿漫画书上的四格漫画,勾勒属于自己的卡通形象。永春的小镇上物质文化实在是匮乏到了一定的程度,我获取漫画书的唯一途径在超市,没错,确实是超市。当时有一本叫做《漫画party》的月刊,里面有阿衰和大脸妹、戏游师徒、莫林的眼睛、什么什么小天才之类的形象,都让人回味无穷,我当时发誓以后能赚钱了一定要包年订,也曾幻想就算工资微薄也要当个漫画家。
可是,到后来即使有了电脑没有想到要在搜索栏上输入“漫画怕踢”几个字。并且,在我发现我过去的十几年里也比城里的孩子接触的事物少得不是一点半点时,我还有点失望,原来,《漫画party》不过是茫茫读物里的一艘小船,只不过是在超市老板的阴差阳错下才进入了我的童年。
这种简单的快乐,我从那之后就没有再遇上了,这可真是个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