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汪”,听上去是否觉得很奇怪的地名?所有的中国地图上都找不到那个地名却的确有那个地方,那里是两条宽阔运河的十字路口,两条河水交汇而过最后又转弯一起汇入长江。水泥马路沿河而建,大桥气派的跨河而过,它不光是水路的十字也是陆路的十字。这里多少年前一直是属于泰兴,2008年底划归了高港,地处胡庄镇丁家庄村,当地老百姓口口相传称它为“十字汪”。
听到这个地名是第一次跟那个他回家。那天坐在大巴车上,我靠着他的肩膀上;一路上他兴奋无比,一直喋喋不休,高谈阔论,说了些什么我早已经忘记了。从城里出发大约一个多小时,离他家还有十来分钟路程的时候,他拿起手机大声的打电话:“我叫(们)到十字汪了,瓦滴(我的)女朋友一起嘎(家)来了。”挂完电话后盯着我说,“嘿嘿,我家里人一直问你长什么样呢,我想了想啊,我们村上没有一个女孩子比你漂亮。”说的我羞涩无比,把头深深的埋到他怀里,他则坏坏的亲了我一口。
那一天,我家里人一起去他家“访亲”,看看这个小伙子家的情况,顺便谈谈婚事;他和他爸一早就在“十字汪”等我们。车子很顺利的到那边,远远的我就看到他穿着我给他买的那件雅戈尔衬衫,站在桥上焦急的到处张望,玉树临风,帅气无比。我父母也看到他了,笑得合不拢嘴。我在车里摇开窗户冲他挥了挥手,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和他爸一起跟我们全家打了招呼,然后他坐上了车,带我们从十字汪开到他家。后来他跟我说,今天他很紧张,把家里院子里房间里扫了又扫,用水冲了用冲,要知道平时他在家瓶子倒了都不扶。
我的家乡和他的家差了100多公里,结婚那天中午,我家宴席拖的时间无比的漫长,他和接亲的人着急的放起了鞭炮。临上婚车的时候,我和我妈哭的稀里哗啦,依依不舍,他抱着我上了婚车。从我家到他家,一路上他一直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坚定的说要对我一辈子的好。到了十字汪,他拿出了手机高兴的对着电话那头说,“我叫(们)到了十字汪啦,准备放鞭炮,准备进门红包啊!”就这样,从十字汪开回家,我成了他幸福的新娘,成了十字汪的小媳妇。
一年后,我们在城里生了宝宝,满月回家的时候,又是在十字汪,他家里人在车上给亲戚打电话,“我们到十字汪啊,你们准备准备,放鞭炮了,瓦嘎滴(我家的)孙子嘎(家)来了!”就这样,我们的孩子也从十字汪迎回了家,十字汪的宝宝回来了!
尽管我的家乡离十字汪才100多公里,语言也类似,同属如泰方言区,但还是有很多生僻的词汇觉得新鲜无比。不是来到十字汪,我不知道馄钝还有一个名字“扁食”;爷爷叫“老老”,外公“婆老老”;而40里路外的泰州城里和我的家乡一样,爷爷是“爹爹(diadia)”,外公“婆爹爹”;十字汪的老一辈叫爸爸为“爹”,叫对方“你”为“嫩(第三声)”,“我家的”是“瓦嘎滴”,“你家的是“啊(第三声)滴,我的家乡“我家的”则是“啊(第三声)滴”………十字汪,一个充满独特的语言文化的地方。
多少次从城里回乡下,我们在十字汪下车;多少次从乡下到城里,我们在十字汪等待大巴车。来来回回多少岁月,我们从十字汪带回城里多少大米和新鲜的蔬菜,多少咸鱼风干肉;从城里又捎回了多少旧“搞子”(东西)。一晃几年过去了,我们的孩子也长大了,时间过的真快,十字汪,见证了我们的爱,见证了我们的生活,见证了我们的过去,现在,还会见证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