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是什么时候来的?说不清。某天早晨,出门,风儿迎面扑来,少了些夏日的燥热,多了些凉意。那风,似一朵云,悠悠的浮在空中,拂过脸颊,软软的。抚得人的心,很痒,恨不得生出藤蔓来,向着远方延伸长叶,开花,结果。
秋风踮着脚尖来了。
秋风喜。一切的生命都被秋风抚得娇艳。人家的院子里,等待一个夏天的果子终于被秋风喂饱了肚子,咧开嘴,任凭红色爬满了身。是石榴。这红色,见风长大,秋风在一吹,个个都饱满起来。用不了多久,就是满树的红色。
路边树上草里的虫,多。蝴蝶和蜜蜂自不必说,成双成对的。我还看见一只小蟋蟀,站在草叶坐的舞台上,昂着他的小脑袋,迎着秋风,用他的翅膀演奏出变幻的格调,自鸣得意的不行。
瞧啊,卖水果的出来了,拖着一车的秋天。红的,黄的,紫的,十分喜人。是石榴,是梨子,是葡萄。一群人围了过去,低着头挑挑拣拣,很快,一人手里一袋“秋天”,欢欢喜喜。
也看见小女孩儿弯着腰,认认真真的挑水果。挑了几个红的,挑了几个黄的,轻轻放到她的袋子,生怕惊扰了它们。天真里多了许多温柔,惹人喜欢。想她,应该是一个十分善良的小朋友吧,对同学好,对家人好。
广场上,那些小商贩——我曾在炎炎夏日之下看到他们。脸上挂着烦躁,手里拿着扇子不停的扇,等着有人来买。他们身旁放着一些小商品,玩具啊,小零食啊。这会儿他们都坐在小椅上,翘着腿,微微敞着怀,任由调皮的秋风往怀里钻,脸上笑眯眯的。他们身后,一树枫,灿烂。
看到枫叶,我想起那句著名的诗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把沾满霜的枫叶比作二月的花朵,极形象。但我觉得太妖艳了,鲜红的花朵,像美女蛇一样,与秋天的灿烂与积极向上,离得太远。
还是喜欢那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秋天似水一般,让人心生欢喜。刘禹锡有云: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这首诗写的是诗人表达自己对秋的想法。让我感兴趣的是,自古以来,许多诗人都悲秋,他们只看到了叶枯花落,没有看到秋天的丰收,而刘禹锡他不走寻常路,他从秋天凋零背后看到了秋天的喜悦与潇洒。
而在乡下,秋风更像一个聪慧的丹青高手。泼墨挥毫,大气磅礴。一笔下去,玉米黄了,再一笔下去,苹果红了。
而我的祖父祖母呢,秋风里,他们脱下了简易的背心,换上了丰收的衣服。他们走过一片麦田,走过一园苹果,衣服上沾着麦子的黄,苹果的香。他们不看秋天的风景,他们不以为有什么看头,因为他们日日与它相见,早已融入彼此的生命里,浑然大化,而要关心的是收成。他们的手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们说天气凉爽起来了,该享受成果了。春播秋收,是他们一生中,为之奋斗不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