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川 人海烟潮

  夫子说:“逝者如川,不舍昼夜”,又有人说:“人海烟潮,苍茫无踪”。

  圣人感叹时光,因为天地苍生都在时光;文人墨客赞扬山水,因为情怀抱负都在山水。

  时光不刻骨,刻骨的是时光中的事与物;抱负不铭心,铭心的是山水中的人与情。

  时常回想过往,看一看记忆里的朋友是否还在,因此难免伤怀,因为记忆还在,朋友却不知所踪。

  初一上学时的班里有五六十人,男女参半,人很多,我的朋友却只有三位,两男一女。

  首先要说的是老何,小个子很灵活,喜欢看动漫,曾经数次带着我旷课去网吧看七龙珠,三部七龙珠几天就被我们看完,还有至今还在更新的火影与海贼。

  老何个子虽然小,但很讲义气,也很大方。

  那时候因为沉迷网络,生活费总是来不及带进校门,而被带进校门的是一箱箱红烧牛肉面。有时很巧,会在校内遇到同样扛着箱面的同学,照面时彼此会点头微笑,错身而过后,又都会觉的有些尴尬,只好快走几步往宿舍里赶。

  一箱面有二十四包,一餐一包足可以吃一个星期,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一餐一包方便面明显不够吃,所以一箱面最终也只能捱到星期三,而之后的日子就只能依靠老何。

  那时的学校食堂是外包的,承包商是老何的同村,老何家里帮他一次性缴费,不用饭卡,全学期湖吃海喝,爱吃哪菜吃哪菜,能吃多少吃多少。

  一天四个饭点,早中晚加上宵夜,时常可以在操场边看到两个初一新生拱卫着一个饭盆扒拉饭菜。

  老何原本用的是饭盒,跟我熟悉之后才换了饭盆,完全可以喂饱两个初一新生,换盆的钱也是他自己掏的。

  后来校领导不知抽了什么风,借着月考将初一整个年级重新调整,分为尖子与普通两个层次,我有幸顶着尖子的头衔招摇,而老何却不得不变得普通。

  不同班的我们还是很要好,只是尖子班的老师似乎觉得拖堂是理所当然的,害我与老何的饭点老对不上,虽然老何总会端着饭盆在操场等我、虽然老何只会在饭盆的一边扒拉饭菜、虽然老何绝不会扒拉饭盒另一边的饭菜,但我心里还是有埋怨。

  后来老何说因为食堂大赚的缘故,学校没有继续将食堂外包,老何不得不跟我们一样充卡打饭,而这也意味着我们的饭点对不上也没有关系……后来,那个莫大的饭盆不知道丢失在那里……再也找不到了。

  我第二个朋友姓胡,绰号一桶,因为我买的红烧牛肉面是塑料袋包装的,而他买的是稍贵的桶装。

  他不仅比我有钱,年纪也比我大,长得还比我帅,成绩还比我好,我叔是教书的老师,而他叔却是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

  胡一桶上过初一,因为成绩不好所以他家里选择让他复读,初一的课程还算简单,他学了两遍,成绩好也算是理所当然,我羡慕他的不是成绩和家世,而是他有一个初二的前女友,十分漂亮的学姐,直发垂肩,细腰如柳。

  晚自习之前会有大约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每当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围着学校四周的林荫小道散步打闹,他勾着我肩,我搭着他背,运气好的时候就能遇到他的前女友。

  每当这个时候胡一桶就特别兴奋,嘴里似乎藏着一只公鸡,老是打鸣,口哨声起起落落,直到学姐飘扬的长发远去才作罢。

  “看到没有,我前女友!”胡一桶一边摇晃我,一边炫耀道。

  我一见漂亮妹子就会害羞,就算现在也一直改不掉这个毛病,所以每当那时我只会低头傻笑,但落在胡一桶眼里却成了不以为意的冷笑神色,一度让他恨的牙根痒痒。

  除了跟我讨论妹子,我们还一起在一个床铺上睡了整整一个学期,因为我的被子是用自己家种的棉花做的,又紧实又暖和,而那时候全球还没变暖,冬风冷冽春风轻寒,两人挤在一起睡的确很舒服。

  好在那时候的学生没有人手一台的手机,信息传达只靠说话,不然凭着我俩那股黏糊劲,只怕不是弯的,也会被同学们笑弯…哈哈哈………

  最后一位是我同桌,微胖界的女神,年级里的学霸,班里的学习委员。

  那时我的英语成绩一直亮红灯,其他学科却在中上游冲浪,我的班主任是英语老师,或许觉得我是可造之才,便把我安排成学习委员的同桌,责令她辅导我的英语课程。

  就像大人和小孩之间有代沟,男生和女生之间也有三八线,我不知道那些书上电视上播放的青春暧昧是否真的存在,但我与她之间并没有发生太多的故事。

  只记得她向班主任举报过我一次,因为什么我记不清,但是我因此被体罚的很惨。事后她递给我一张纸条,第一句话是对不起,我还生着气,就没有把纸条看完,直接扔了回去。

  她没有说什么,但是之后的日子我明显能感觉的到,她有意辅导着我的功课,不再像以前那样敷衍,她把我当成朋友。

  我不善言辞,却生性洒脱和健忘,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我却始终有些后悔,那张纸条本不应该扔回去的。

  这三个就是我的朋友,普普通通的人,平平常常的事,我一直记忆犹新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欠着他们一些东西,比如欠老何一顿饭,比如欠胡一桶一个开怀拥抱,比如欠她一句没关系。

  夫子说:“逝者如川,不舍昼夜”,又有人说:“人海烟潮,苍茫无踪”。

  圣人感叹时光,因为天地苍生都在时光;文人墨客称赞山水,因为情怀抱负都在山水。

  时光不刻骨,刻骨的是时光中的事与物;抱负不铭心,铭心的是山水中的人与情。

  时常回想过往,看一看记忆里的朋友是否还在,因此难免伤怀,因为记忆还在,朋友却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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