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夕阳几乎没见到过,岁尾的忙象暴雨的天,落下来的雨,堆积成河,流都流不及。
年老年少都是一种感觉,连平日里没事找事干的衙署也有了加班赶点,盘库算帐。
脖子根发硬,眼睛盯屏冒星星,连打印机也闲不下来。
光阴在一件接续一件的琐碎中流失,不曾察觉。
二十年中第二次走进电影院,去看久远的象爷爷们的故事。
芳华,撩心的字眼。
服装,发式,略显森严的文工团大院,面色庄重的卫兵,水泥刻画的勤学苦练,破损的木质地板,白色搪瓷饭盒,街道转角处的东方照相馆,巨幅的伟人像,所有这些都是外在的装饰,一群年青的灵魂才是本象。
有人从中读出善良,有人从中拷问人性,有人从中慨叹时代,有人从中总结规则,有人从中寻找寄托,有人从中解渴焦虑,不一而足。
艺术从来不会给谁明确答案,是或者非,黑或者白,假如给了,一定不是作者本意。
如果换另外一种背景,八十年,九十年代,零零代,再或前推,到民国,这种故事也会顺理成章。盒子不重要,珠重要。
自然界的洪水,突发的地震,人为的战争,政治中的风云,一切可能改变原有生活轨迹的事件,渺小的个体都无力阻挡。一场大风过来,所有的尘埃树叶都要飞起,落下的时候,面目全非。这是每个人都要走过的路。只不过有人走得轻松有人走得艰辛,有人走得坦然有人走得计较。
十二月的北方,过了晚上七点,小城市街道空旷得只剩红绿灯独自闪烁。从电影院出来的人们,拉紧拉链,扣齐纽扣,紧紧衣袖,漫流一样消失在巨大楼体的某个角落。一部电影让人回想起许多曾经,但不会改变今夜回家的方向。每个人都清醒地知道,芳华只是一生中最美的回忆,不必给它附加太多的道德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