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三年转眼间就过去了。摆在汪清浅面前的一个现实问题就是,毕业后何去何从?真的回到家乡的小县城,过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清浅的心里犹如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她真的是太不甘心呀。
读研的这三年,清浅越来越喜欢北京这座城市了。尽管九十年代的京城,春天黄沙遍地,大街上的人都不得不用沙巾整个地蒙着自己的头;冬天则万物萧杀,显得苍凉枯寂。但清浅喜欢京城的夏天,不似家乡那么燥热,尤其是夏夜的习习凉风,让清浅从心底觉得无比清爽,做什么都干劲十足。京城的秋天,也是清浅从没有见过的辽远高阔,人站在那样的蓝天下,心旷神怡,一切皆豁然淡然。但这都不是清浅留恋京城的真正原因。
清浅对京城的那种热爱是没来由的。她从心底就觉得自己仿佛生来就应该是京城的人,为此,她在心里有意无意地疏远着故乡,甚至有一年春节都没有回家,只为能留在京城过个年,体会与家乡不同的年味。清浅还因此被父母和姐姐、哥哥抱怨了好一阵子。
家乡的亲人一直希望清浅能回去,有现成的工作,还有姐夫能从旁关照,一切都会轻松许多。而且,学校的派遣单也只能是定向单位。有一阵子,清浅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想:回去就回去吧,反正京城的好,我也见识过了,还是现实点吧。
研究生最后一个学期,同学们除了准备论文、答辩,就是外出联系接收单位。系里这届一共有18位毕业生,除了汪清浅定向外,还有一位男生王羽也是定向生。
那天中午,清浅在食堂遇见王羽。清浅招呼道:“男生也都外出找工作去了吧,看来就剩咱俩比较悠闲了。”
王羽示意清浅坐下,说:“我还在想要不要回去呢,前几天刚和定向单位联系过,他们不强求我回去。”
“可不回去又能怎样?学校的派遣证只能开到定向单位的。而且,我们的户口也都在老家呀。”清浅无奈地抱怨道。
“我打听过,像咱们这种定向生,只要定向单位不强迫要求你回去,你可以找部队单位,以入伍的形式,到部队做一个文职干部也不错。”
清浅一听,兴奋道:“对呀,参军,户口问题不也就迎刃而解了吗。”
吃完饭,清浅就直接去校外找公用电话给姐姐打长途了。姐姐一听清浅说想留在京城,就说:“你这不好办吧,虽然县委党校可以让你姐夫帮忙打声招呼,你可以不回来。但京城的部队单位就那么好进?”清浅说:“严大姐不是在这边做人事工作吗,姐,你帮我问问她认不认识相关的人?”
严大姐在清浅刚来京城时,就受姐姐之托关照过清浅,只是大家都忙,平时联系并不多,一个学期也就见个一两次,聊会天。现在,清浅能想起来可能能帮上忙的也只有她了。
第二天,姐姐就回电话说,严大姐还真与京城一家军队出版单位的人事负责人有过一面之交,也答应帮忙。
清浅一下子雀跃起来,认认真真地开始准备简历,遇到任何问题都找严大姐沟通。严大姐也与那家单位的政治部张主任确认过,他们是可以从地方院校要毕业生的,一参军,就无所谓户口了,研究生毕业定级为副连级。但有一点,他们那年从地方院校要的毕业生原则上要求中文系的。不过,张主任也表示,原则归原则,条件好的话,也是可以变通的。
清浅通过严大姐把简历等资料递交上去后,也就一周多的时间吧,清浅就接到这家军队单位的面试通知。
那时候的面试很简单,也就是张主任和另外一个人一起问了些诸如为什么想要入伍到他们单位之类的,这些,之前严大姐都交代了如何回答。之后,给了清浅一篇文章,让编辑一下。这对清浅来说完全不在话下。研究生期间,清浅一直在做着校报的编辑工作,并旁听了编辑出版专业的相关课程。
面试结果,张主任他们都很满意,当时就告诉清浅一周后等回话。可都过去两周的时间了,清浅一直没有等到回话,才又让严大姐帮忙再问问。
严大姐觉得电话里问显得太随意,找了个借口,亲自过来了一趟。只是,这结果让满怀期待的清浅更加忐忑不安。
从肯德基出来,告别严大姐,清浅郁郁地朝学校走去,她也只能耐心地等着。
要是能约出来张主任,可能还有一线希望吧。清浅暗自给自己打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