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桃花林不知何时飞来万千鸟雀,慢慢汇聚成片,黑压压的,遮天蔽日,密不透风,活像似刮来了一场黑龙卷;
这些鸟儿们大都拳头般大小,扑棱着翅膀有条不紊地盘旋在半空,只围不攻,虎视眈眈,貌似在等候号令,时而俯冲,时而飞升,一副随时都可以扑下来咬人的模样。
“死开,都给爷死开点,”一小团红影从黑雀中硬挤了出来,赫然是只火红色的鹦鹉,巴掌般大小,神气活现地拍打着翅膀一路叫骂而来,身后像保镖似得还跟着四只黑色鹦鹉,也是气宇轩昂,不可一世的模样,只见得此四雀缓缓飞到跟前,整齐划一喊着口号,“有无驾临,天下太平。”,喊完后那只小鹦鹉才昂首挺胸地飞前几步,俨然是土皇帝的套路,它用鄙夷的眼神漠然地扫视了众人一番,这才傲气十足地叫嚣道,“可恶的人类,闯进小爷的家后花园还打爷媳妇儿,当爷不存在吗。今儿不好好收拾你,爷就不姓。。。就不信治不了你们。”赫然一口的京片儿,摆足了派头。
铁蛋心下一动,这鹦鹉的说话语气好是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瞧得这鹦鹉个头虽小,学起话来却是人模鬼样,老气横秋的,倒是挺滑稽的,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不料那小鹦鹉耳朵极为灵光,听得笑声,便别过小脑袋往这边瞧来,见着铁蛋的面就大声聒噪起来,“内谁,忘恩负义的败类,我媳妇儿费力医好了你,如今被你害成这样了,还敢偷笑,看小爷我等会儿撕烂你的嘴。” 说地铁蛋脸上一红,果真不敢再笑了,谁知道这小鸟等会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胡仪伟从刚才起就变得一声不吭,全身紧绷地像一只弓,他自然也认识来者何鸟,而且熟悉的紧,从小就没跟它少打过架,拌过嘴,深知此鸟的脾性和做事方式,往事一一涌现在眼前,平时对敌都淡然自若,温和雅儿的他,此刻却难得的杀气十足,如非深仇大恨,岂能如此,他狠狠地瞪着那鹦鹉,咬牙切齿道,“有无,记着我的话,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拔光你的毛,活烤了你吃。”
话毕,便头也不回的往回路跑去,鬼面两人岂料到这家伙说跑路就跑路,一下子摸不着头脑,虽然舍不得放过铁蛋,但连三圣也悻悻然跑路了,而且跑的这么快,在这些武力高强的怪鸟和怪人面前,他们还能有啥作为,赶紧儿撤吧,再不跑可要喂鸟了。当下身形一闪,窜入桃林深处。
那被叫做有无的鹦鹉眼瞧着到嘴的肉就要跑了,哪能罢休,当下冷哼道,“宵小鼠辈,大言不惭,瞧老子几十年如一日得揍你个不分东西。”尖嘴一张一合,气流涌动,顿时一尖锐的鸟鸣声响彻了整片天空,胡仪伟深谙此道,闻其音起,暗叫不好,脚下跑得更快了。
此刻数万只待命的鸟儿们仿佛收到了信号,像似打了鸡血般叽喳狂叫,它们天生就是天空的王者,拥有上帝赐予的最优秀的捕猎本能,此时此刻,万千鸟儿,顶着尖喙,伸着利爪,黑压压的,如暴风骤雨般,瞄准胡仪伟等人急速俯冲下来…
顿时惨呼声起,毛羽乱飞,人鸟混战在一起,整个天地都为之变色。
灵山的这一片正闹的欢,另一头此刻却是静悄悄的,只闻虫鸣,不见人声;如果说山高坡陡,怪石嶙峋是灵山的常态,那么危机四伏,凶险恐怖就是人们对灵山的深刻认识,想那李大诗人的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与此灵山相比较,也不过如此。
此刻柔和的月光照射在狰狞的怪石上,又给灵山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多少年来,也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好汉妄图想征服此山,却最终被长留在山上。灵山最终变成了禁山。
而今夜,注定有人会打破这种禁忌,在泥泞的山路上,一个身影若隐若现,高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行进,坡度实在是陡,他只能猫着腰来保持身体的平衡而不致于滑落山下,时不时地还要拨开挡路的杂草灌木,这样的走一步扒拉几下再挪几步,没走多少路就感觉费力了,这人脾气也是暴躁,哪受得了这般墨迹,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内些王八蛋,跑得比兔子还快。让俺抓到非宰了你们不可,哎哟,你爷爷的,好歹给俺留点足迹什么的啊。”
月光照射过来,此人的身形顿时显露无疑,一身标志性的腱子肉,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却不是大牛还能有谁。
大牛喘着粗气,总感觉已经爬了好久了,但是一路上连个鬼影都没瞧着,是自己太慢还是对手太快了,他禁不住仰头张望,前路黑压压的,难见尽头,他这才体味到了灵山的高大,能吞万物,可纳百林,顿时有一种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迷茫感。他抹了把汗,一屁股坐在地上稍作歇息,这时肚皮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咕叫了起来。来的时候急,没带什么吃的,原打算去县里吃个馄饨面什么的。谁能料到如今…
大牛摇了摇头,自嘲自讽道,真是没用,才没爬多久就喘成这样了,想当年...
未待他回忆完,只听得山顶处一沉闷的爆炸声,声音不大,但脚底下的山体确实猛地震动了下,“有情况,”大牛腾地坐了起来,牛眼睁地大大的,支起耳朵四处倾听。
尽管在大山里头,回音很大,干扰很多,但是大牛凭着当兵的经验,仍旧判定了爆炸的方向,顿时浑身都来劲了,肚子也没有了饥饿感,胸脯一挺,大步流星地往前赶去。
人的第一感觉总是有着较高的正确率,趁着思路清晰,大牛也顾不得甩打在身上的枝枝叶叶的,卯足了牛劲直向上奔,果然没走多久,道路变得宽敞起来,路面也不再泥泞难走了,大牛停下脚步,蹲着身子在路旁找寻着什么,不久便有了新发现,有几处新鲜的断枝败叶孤零零地耷拉在一边,断口处肉眼可见有透明的汁液缓缓留出,这明显刚才是有人从这边经过了,路的两旁都有这种折断的枝条,说明从这里过去的人不止一个人,而且走的急,这大晚上的,肯定是铁蛋他们。大牛顿时喜上眉梢,仿佛像在茫茫大海中看到了灯塔般差点蹦哒了起来。
“你爷爷的,总算让俺追上你们了。”大牛愤愤道,心里一通的解气。
突然眼前一闪, 一团黑影挡在路上,“谁”大牛心中一惊,没来得及瞧清楚,那人忽然又消失了,身手之快让人咋舌,大牛忙踮起脚尖四下探望,果然四米开外,一个人影向着左山腰闪去了。
走了大半天的路,总算碰到个活人,这让大牛激动不已,当下拔腿跟上,非要逮回来问个路才行。
两人一前一后的你追我赶,每当大牛都快要贴近时,那人总是有意无意的一个加速又拉开了距离,气得大牛心里直骂娘。没多久两人跑到了一片开阔地,这里的山势变得平坦起来,树木也长地比刚才的高挺,是个擒人的好地方,那人貌似跑地累了,索性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待大牛看清了脸面,顿时吸了口冷气,只见得此人大约一米有六的个头,身材偏瘦,一袭的黑衣劲装,脸上却罩着个雪白色的胖头娃面具,这黑白分明,在黑夜里显得特别瘆人,大牛甚至可以感觉到,透过这黑洞洞眼洞里,那黑衣人正肆无忌惮地盯着他上下打量。
“ 内娃娃头,快说,你们把铁蛋给怎样了。”大牛看到了那面具,自然联想道了那鬼面,心里早认定了他们是同一伙人,看这鬼头也没打算痛快地告知自己,免不了要打一场恶战了,心念于此,双节棍早攥在手里了,怒喝道,“ 俺可没时间跟你耗着,不说的话…..打的你爹妈都不认识。”
“嘿嘿...”那人听得大牛的一番冷言恶语,像听了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话般,不怒反笑,良久才吐出几个字,“你的玉佩可没丢吧,牛琅。”
大牛闻言顿时大吃一惊,牛琅是他的真名不假,是姥爷给取的,他从小便一直很反感这种作古的名字,怕叫唤出来会被小伙伴笑话成织女的男人,所以干脆自己改名成大牛,好记又实用,也不担心被人取笑,然后叫大牛的人多了,自然也忘记了他的真名了。想不到现在有人喊将出来,而且是在这大晚上,在这禁忌的灵山里,还是从一个黑衣人的口里叫出来的,这让人听了如何能接受,顿觉浑身不舒服。还有这玉佩,这可是他牛家的传家宝,他有何企图。
“你究竟什么人。”大牛脸色一沉,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握着双截棍的手心渗出了微微细汗,整个身心都变得谨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