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家乡的老辈讲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个本村的男子,看上了一个外地的女子,女子问他家里有什么。他回答说“耧”,而女子以为是楼房之楼。在解放前,家里有几间大瓦房就了不得了,若是有楼,那家里的条件该有多好呀。就跟着回来了,到了家里才知道是这个“耧”。男子就说,咱们有双勤劳的手,只要扶好这个耧,住楼那不是迟早的事儿。
当然故事的严谨性是无法推敲的,也不一定具有真实性,只是当做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谈。
从这个故事里,可以知道河南老家的一种重要的农事工具耧。耧是播种小麦的重要工具,有一个斗子,里面装麦种,通过巧妙的装置,斗里面的麦子漏到下面的三个分支上,就三只脚的前面就如同小小的犁头一样的东西,有一个小孔,可以将麦种楼下去。前面有两个辕,如果家里养的有牲口的话,就架上牲口,如果没有牲口的话,全家老少齐上阵。帮上绳子,一人再中间做主拉手,两边的人作为帮手,一起往前用力,带动耧。
耕种麦子的时候,技术含量最高的就是摇耧了。一般由家里的老农家把式操作,前面的人负责往前牵引,摇耧的不停地摇动耧身,斗子的麦种才能够均匀地漏下去。这时候,摇耧把式还要恰到好处地把握耧脚的深度,太深了,麦苗长得费劲,太浅了,容易暴露出来。
摇耧的把式左手边,还有一根直棍,可以控制斗子到三条腿麦种的流入。特别是在转弯的时候,需要堵上,防止麦种无谓地浪费。
伴麦种也是一个比较讲究的活儿,为了防止地下的虫子把麦种吃了,需要用剧毒的农药搅拌均匀才能进行播种。记得当时有敌敌畏、百草枯等剧毒农药,一般伴麦种的时候,我们小孩子都会躲得远远地,农药的气味实在是难闻的很。
村上有几个想不开的都是饮了这些剧毒农药,送医院去洗胃,时间已经很久了,最终不治身亡。一直对这些农药都唯恐避之不及。
我的家乡是岗地,灌溉十分不方便,经常是靠天吃饭。
麦子快要抽穗的时候,我们会把麦芯给揪出来,做成一种自制的小乐器。嘬着使劲吸气,就能够发出类似鸟叫的声音。
麦子快要成熟的时候,常会拽上一把麦穗,在手里揉一揉,吹去麦壳,往嘴里一扔。咯吱咯吱大嚼起来,半熟不熟的时候最好吃。
再过一段时间,家里大人就套上牲口,套上石磙,开始轧场,为收麦子做好准备。
这里得插播一段,家里大人为了我长大身体健壮,还给我认了干爹干娘,就是石磙和磙框。每到生日的时候,奶奶就让我跪在干爹干娘面前,“石磙爹磙框娘,今天是咱的超多少多少岁生日,给,肉吃吧,苹果吃吧。保佑咱的超铁铁劲劲,长命百岁。”其实农闲的时候,我的石磙爹就被竖起来,作为洗脸盆架,我那干娘就收起来挂墙上了。
收麦子的时候,家家户户抢收,抢种。有时候,到了吃饭点还不回家,家人把水、饭送到地里。那时候,感觉吃一顿土豆丁捞面条,或者西红柿,或者茄子丁捞面条,就很爽了。特别是用井拔凉水过一过热面条,那个口感就更爽了。
用镰刀赤赤地从根部把麦子收了,先用几个麦穗相互拧一下,然后割起来的麦子压住这个麦穗,够一个人报的了,就用麦根儿部分捆起来。就这样一捆捆的麦子都竖起来。用板车把麦子送到场上,准备脱粒。
经过很长时间暴晒的麦子,就可以脱粒了。脱粒也是用石磙碾压。
麦子脱完粒之后,还要扬场,用木锨把麦子扬出一条弧形,风就顺势把一些杂质刮跑。落地的麦子,还要另外一个人用扫帚扫一下,基本上空壳之类就扫到一边了。
到了夜晚,麦场就是孩子的乐园,一个个麦秸垛,成了我们的一个个山头,常常一个个山头去攻。
后来出现了脱粒机,直接将麦捆扔进机器,出来就是麦粒。再后来出现了联合收割机,康麦因,直接在麦地路用麻袋接麦子就行了,直接脱粒脱好了。
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些劳动的场景了,这篇文章做一个纪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