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内容简介

本书是作者章国锋写的一部有关哈贝马斯的导读书。作者将这本书大致分为四大部分。

在第一部分，作者主要为我们介绍了理性和主体性两大内容。作者首先从对先验理性的批判入手，对理性的历史脉络演进进行了梳理，讲解了对工具理性的批判，以及理性的同一性及其表现。至于主体性，作者依据相同的思维，首先为我们勾勒出了主体性的哲学界定，继而提出用“实践理性”来取代“主体理性”，作者也详细讲解了人的社会化和个性化之间的关系，以及从发展心理学的角度为我们介绍了自我同一性的形成与发展。

在第二部分，作者依照哈贝马斯的脉络详细梳理了“现代性”这个概念的历史演进，例如首先从关于“现代性”的三次论战，到20世纪80年代对“现代性”的争论。进而哈贝马斯提出这是一项“未竟的工程”。通过指出资本主义现代性的“意义丧失”与“自由丧失”，哈贝马斯对尼采，海德格尔，德里达，福柯，卢曼的这些形形色色“反现代性”的理论进行了批判。

在第三部分，作者开始介绍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哈贝马斯通过对当今西方社会的诊断，例如“后期资本主义的合法性危机”，“生活世界的内在殖民化”，以及根据康将理性划分为三种不同的成分——理论理性、实践理性、审美判断力，得出自己的“三个世界”理论——客观世界、社会世界、内心世界。哈贝马斯敏锐地看到马克思理论的几处不足，而对其进行修正，进而提出由“劳动范式”到“交往范式”的转换。

在第四部分，作者介绍哈贝马斯理论的话语伦理学在道德和法律中的应用和普适性，以及在文化理论中的应用，来解决全球化下文明冲突的问题。进一步，哈贝马斯提出的“世界公民社会”这个“乌托邦”的构想。

二、我的感触

1. 从先验哲学-本体论到主体哲学-认识论。

哈贝马斯认为，欧洲形而上学哲学正是从先验的理性观念出发，为世界和存在设计并规定了一种永恒的秩序，一种严格的等级结构，将一切存在者纳人其中，使其成为“纯粹理性”或“绝对精神”支配的使女。其实，这一观念不过是一种“未加反思的思维偏见”而已。

总之，在欧洲传统哲学中，理性乃是宇宙的普遍法则或主体的先天本质。它或被视为世界固有的秩序，即物质世界本身的构成方式，承担着无所不在的统一性诺言；或被说成是主体与生俱来的先验能力——在自然和历史中贯彻自身、实现自身的主体精神赋予了自然和历史以一种合理的结构；或被解释为主体和世界共同具有的本质——认识主体的理性在理性结构的世界中识别自身。

由于欧洲的形而上学哲学把理性视为超验的宇宙本质，从那以来，它便成了一切权威和真理的最终来源。从18世纪直至19世纪末，这种理性观又经过了认识论的改造，被纳入人们常说的“唯心主义”的理论框架：客观唯心主义把理性解释为超时空、超历史、超实在的“本体”以及世界和存在秩序的终极依据，而主观唯心主义则将其视为人的精神先天固有的内在逻辑。这种经过意识哲学即认识论改造的形而上学理性观一直延续到20世纪初，经由笛卡尔和康德，在现象学的代表人物爱德蒙德·胡塞尔（Edmund Husserl）那里得到了最后的
完成。

2. 什么是现代性？

“现代性”是一个内涵极其丰富而又难以界定的概念，国际学界就这一概念的定义展开了长时间的讨论，迄今为止来能达成共识。哈贝马斯认为，在西方思想史上，第一位对“现代性”进行反思的哲学家是黑格尔。黑格尔把现代性理解为一个时代概念，认为所谓“现代”（die modeme Zeit），便是与古代和中世纪相对的“新的时代”（die neueZeit），这个时代发生的最重大的事件是宗教改革、启蒙运动和法国大革命，正是这些事件决定了现代性的根本特征。与“现代”或“新时代”这一称呼同时出现的，是革命、解放、进步、发展、危机、时代精神等直到今天仍然有效的概念。在哈贝马斯看来，黑格尔对现代性的定义可以如此表达：

现代再也不能、再也不愿从另一个时代的典范中获得它的主导尺度，它必须从它自身中汲取其规范性。现代性看到，它只能依靠它自己，在这方面没有任何逃避的可能。

哈氏显然对黑格尔的看法表示赞同。在他看来，所谓“现代性”，是指启蒙时期以来，在思想、社会、科学、文化、道德、法律等各方面出现的“自主化”倾向，即不再立足于过去、模仿过去时代的榜样，而是在对过去的批判和反思中，自己创造自己的规则，制定自己的价值标准。这一表述显然奠定了哈贝马斯对“现代性”的理解和评价的基础。

哈贝马斯系统地分析了工具理性的泛滥给现代资本主义社会所带来的严重问题。在他看来，理性的工具化一方面对资本主义的发展起到了巨大的促进作用，但另一方面也不可避免地导致了社会事实上的“非理性化”，使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合法性”愈来愈丧失。“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历史，实质上是工具理性越来越发达、其运用范围无限扩张的历史，西方现代社会的许多弊病正产生于此。”

工具理性的要害在于：“它把问题本身的合理性变成了解决问题的程序、方法和手段的合理性，把一件事在内容上是否正确的判断变成了对一种解决方法是否正确的判断。”它把人的生活领域和人际关系中的一切纳入官僚机构管理的范围，把诸多复杂的现象简化为可以用规则来处理的“典型案例”，从而抹杀了个性的自由和个体间的差异。这种管理方式建立在“效率”的基础上，金钱和权力成为决定性的调节杠杆。它试图通过奖励一惩罚，即金钱和权力的报偿或剥夺，来保证资本主义制度的顺利运转。

哈贝马斯把这种管理形式称之为“生活世界的殖民化统治”，指出正是它导致了善与恶、真与假、美与丑意义的解体，判断事物的标准的模糊，以及人与人关系的破坏。司法、经济、政治、教育等行政管理领域形成了各自特有的规则，已经与最初的宗旨发生异化。它们寄生于生活世界，仅仅遵循技术原则。原来建筑在人与人相互协调和理解之上的生存价值在全面的外部干预和控制之下彻底丧失，生活世界的合理结构被严重侵蚀。这已经成为现代资本主义社会最大的弊病。

在经济领域，以利润为目的的资本主义生产使职业劳动最大限度地工具化，带来了越来越沉重的效率压力；竞争机制的普遍化使人彻底沦为资本的附庸和“顺民”，丧失了独立人格；服务行业和时间的商业化和金钱化将人际关系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交换关系，人与人之间相互同情、相互帮助的道德风尚不复存在；而生活方式的消费化则使人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市场的控制，成为商品交换的奴隶。

在日常生活领域，日益扩张的官僚权力机构将人置于严密的控制与监视之下。政治、法律、教育和其他社会职能机构愈来愈深地干预家庭生活、人与人的关系甚至个人生活，无孔不入的工具化管理方式和法律化倾向规定了人的强制性的行为规范，个人的自由空间不断被蚕食，社会一人文生存环境严重恶化，生活世界的文化内涵变得日益薄弱。

哈贝马斯认为，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理性化过程并未给人带来个性的自由和解放，相反，却将人置于一种比前启蒙时代的统治更加全面而具体的统治—建立在“技术原则”之上，以工具理性为万能武器的、不断扩张的现代资本主义官僚管理体制的统治。而这又加速了人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物化”，反过来极大地动摇了西方资本主义制度的“合法性基础”。人吉

现代性可以说是一个思潮，简略的说是自从启蒙运动以来，理性主义在科学界得到了空前的发展，进而引发的科技创新，工业革命极大的解放了社会生产力，使社会，经济，政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此时，随着科技极大的满足了人类的物质生活，其负面影响也日益突显了出来：人类太过注重其工具理性而忽略了其价值理性。在生活中，人们不再感受到自我主体的存在，自己反而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没有感情的物品和工具，而无意义感，空虚等精神疾病状况变得越来越普遍地蔓延在人类心中。

此时，许多思想家敏锐的意识到这一问题，也在不同领域掀起了争论。他们从存在论，认识论等不同角度对其理性，科学，存在，价值开始进行不同程度的批判和反思，包括尼采、胡塞尔、海德格尔、德里达、福柯、弗洛姆、马尔库塞、哈贝马斯等等。

3. 话语的“以言行事”和“以言表意”功能很像语言的“前象征用法”和“象征用法”。

哈贝马斯指出，语言行为的基本要素是话语，而话语是由以言行事(ilokutionär)和以言表义（propositional）两个部分组成的。例如，在“我向你保证，我明天一定来”这个句子中，“我向标保证”便是以言行事部分，而“我明天一定来”便是以言表义部分。以言行事部分限定了以言表义部分的使用意义和语境，而以言表义部分则是对一个事实或一种事态的陈述。在语言运用中，以言行事部分常常被省略，如在“给我拿一杯水来！”这个句子中，以言行事部分“我命令你”或“我请求你”便被省略了。尽管如此，听者也肯定会明白，“给我拿一杯水来！”这个句子是对他的命令或请求。对语言行为这两个部分的区分可以追溯到约翰·工·奥斯汀，哈贝马斯自己也承认，奥斯汀的语言行为理论对他的普遍语用学的发展产生了很大影响：“奥斯汀从一种本体论出发，解决了以上难题。这种本体论把客观世界视为现有事态的集合，从而强调了以言行事句和以言表义句的真实性。通过以言行事的概念，他为语言分析开辟了一个新的领域。”每一个以言行事的祈使甸都是针对一个听者的，在这种意义上，它始终处在一种人际相互作用的关系中，而这种关系又建筑在一种在交往行为中或者被实现，或者被破坏的规范基础之上。每一个析使句都包含一种以言表义部分，而这个部分的陈述内在地隐含着真实有效性。以言行事部分使说者和听者进入一种话语主体间的相互作用关系：“以言行事行为确定了以言表义陈述的使用意义。”言表义部分可以始终保持不变，而以言行事部分则会依据不同的使用意义而不断发生变化。因此哈贝马斯说，对于同、种以言表义陈述来说，“有各种各样取决于语境的使用意义”。

哈贝马斯在《何谓普遍语用学？》中写道：“每一种明显以言行事的陈述，都在某种方式上建立并展示着至少两个有语言和行为能力的主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这种关系的生成力量在于……说话者在完成一个话语行动时作用于听者，使后者进入与前者的语言互动关系……不论交往行为是否以外在的语言形式进行，都必然在某种行为规范和价值的语境中发生。没有日常生活中的规范背景、角色承担和通过社会文化而习得的生活形式，总之，脱离了常规，每一种行为都是不确定的。一切交往行为都满足或违背着被规范确认的社会期待和常规。”然而，语言与生活世界，或语言与认识话动的规范背景的这种联系并不总是很清晰的，“恰恰由于语言在交往行为和表达的实施中显示了一种独特的半透明性，它在说话者和行为者看来，似乎是一种不言而喻的现实”。

4. 在生活世界中，交往行为理论的三个有效性：真实性（客观世界），正确性（社会世界），真诚性（内心世界）

康德将理性划分为三种不同的成分，即理论理性、实践理性和审美判断力，认为这三种理性适用的对象各不相同，所遵循的法则也不同。正是在康德的意识哲学的先验框架内，哈贝马斯提出了“三个世界”的理论。在他看来，“语言的逻辑形式先验地规定了对事态作出陈述的条件，而事态一旦存在，就会成为事实。用康德的话来说，所有事实的总体构成了世界，即现象的世界。观念和知性的范畴作为可能的经验与认识的客观性先验条件，与普适性科学语言的句法相吻合，恰恰是科学语言的句法，规定了在经验上有意义的陈述的样式和界限，而只有在这一界限内，对于事实的陈述才先验地成为可能”（上卷，第37页）。

在哈贝马斯那里，“世界”作为“所有事实即现象构成的总体”并不仅仅指由物所构成的实体世界，而且包括由人与人的关系组成的社会网络，以及人的内心自我。他把这三种成分分别称为“客观世界”、“社会世界”和“主观世界”。

他举了一个例子来说明这个话语的有效性，其中，听者对一种话语行为中的有效性要求逐一表示反对。

一位教授要求他的一个学生：“请给我拿-杯水来！”
这个请求在原则上可能以三种方式，即按照它所包含的三种有效性要求被拒绝：
（1) 其内容的真实性可以被否定：“不，即使最近的水龙头也离这儿很远，在下课以前我无法赶回来！”
（2) 其规范的正确性可以被否定：“不，您不能像命令您的雇员那样命令我！”
（3) 其主观真诚性可以被怀疑：“不，您是想当着别的同学的面羞辱我！”

5. 对马克思理论的几点“修正。”

首先，哈贝马斯认为，人的活动包含两大领域，其一是资动生产，它以外部自然为对象，涉及的是人与物，人与外部自然的关系。通过劳动生产活动，人从自然的强制下解放出来，创造出使人的种群得以保存和繁衍的物质财富。劳动生产是一种对象性、工具性行为，遵循的是建筑在分析知识之上的技术原则。其二是交往活动，它涉及的是人与人的关系，即主体间的社会关系。交往活动的目的在于协调人的认识和行为,主要通过语言来进行。人际间的语言交往活动是将人从内在自然的强制下解放出来、建立合理、公正、和谐的人际间社会关系的惟一途径。
在哈贝马斯看来，人类活动的这两大领域必须严格地加以区分，决不能混淆起来。然而，马克思的社会理论却仅注重劳动生产活动，试图通过对劳动的分析来解释人类社会的历史和现状。哈氏指出，马克思混淆了两种不同的认识领域，即人类社会和自然，试图用“劳动”的概念来解释二者，从而落人了自然科学研究方法的陷阱。由于把人的行为缩减为生产行为，“对认识、言说和行动的主体的能力和资质的可能性条件的反思，在马克思那里完全无法切中社会”②。正因为如此，面对自然的工具性行为与社会中的交往行为之间的区分被取消了。而只有对认识的这两个相互联系的领域作出明确区分，我们才能揭示上述两种行为的本质。在他看来，“马克思用社会再生产的规律来追复人的种群的形成、发展过程，因此，未能揭示人际交互作用与劳动之间的关系，却将前者缩减、归结成后者。于是，工具性行为成了解释一切的范式，一切的一切都消融在生产的自我运动之中”①。“生产范式赋予实践概念以明显的经验主义色彩，因而无法解释劳动生产同有语言和行为能力的主体的其他文化表现形式整体的关系如何；生产范式以自然主义来定义实践概念，因此无法解决由社会与自然的物质交换中能否导出规范性内容的问题。”

其次，哈贝马斯批评马克思把生活世界看做经济和生产力状况的反映，把人的社会关系完全定义为在劳动生产中形成的、建筑在生产资料占有和产品分配之上的生产关系，并进而把这种关系解释成物化的阶级关系。马克思声称，人们在进行社会生产时，必然会结成特定的而又独立于他们意志的相互关系，这就是同他们生产的物质力量的特定发展阶段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哈氏却认为，其实，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不能仅归结为生产关系，“除了在物质生产中形成的关系，人们在社会生活中彼此间还存在着文化、道德和伦理方面的关系，这些关系并非被国家机器和法律制度所中介了的物质关系的反映，它们还体现了人们在生活世界的实践中所获得的背景知识，所积累的经验和认识。而这种文化和道德伦理的经验与认识又结晶为人们应当遵循的规范”。在当今时代，这些规范应该说是在交往活动，首先是以语言为媒介的交往活动中，通过有语言和行为能力的主体共同的理性探讨和论证而达成的共识。依哈贝马斯之见，马克思将人的社会关系视为阶级关系即生产资料占有状况所决定的关系，显然无视文化和伦理道德在人与人关系形成的过程中的决定性作用，以及对这将关系的调节作用，从而跌入了“物质决定论”的陷阱。

第三，哈贝马斯反对马克思把劳动生产和通过交往行为建立起来的社会规范看做基础与上层建筑的关系，认为前者既不能决定后者，后者也不是前者的反映。

三、本书特色

内容完整，粗略的梳理了哈贝马斯思想的全脉络。

四、我的看法

用了几天时间看完了这本书，可以说这本书是最近5年内看过最好的一本书了，2024年No.1，没有之一。这本书是在图书馆借的，看完竟然还有种不想还了的冲动。也可以说这本书是入门哈贝马斯思想最好的导读书了。

当时首先看的是清华出版社出的《伟大的思想家——哈贝马斯》，总过100多页，结果都看50页了，竟然不知道这本书要说啥。根本看不出作者的用心程度，粗制滥造，完全是为出版而出版，文化消费可见一斑，网上评论说是介绍哈本马斯最糟糕的书了，哈哈哈哈，更加绝妙的讽刺是，这本书的内容恰恰就是为了批判这一现象，妙啊，这是其一。其二是，这本书是在读书馆看的，遇到那位同学，他：你要考什么证吗？我：来图书馆借两本书看看，纯粹看书的。确实，现在图书馆竟然没有人专门去借书看了，反而它成了考研，考证的场所地了。不得不说，这一现象是资本主义的入侵或者说是其负面效应导致的，当以工具理性成为衡量一切事物的标准时，这一现象只会持续增加，自我也必将进一步异化，而丧失自我的思考和判断能力。

看网上有人说张国锋老师写的《关于一个公正世界的“乌托邦”构想》是哈贝马斯最好的入门书之一，甚至没有之一。然后看搜了一下图书馆，竟然这本书不是在密集架就是在密集库，就不太想去翻了，后来想着密集架就在我手边，去看看吧，结果很惊喜，竟然用手一推密集架就移动了，并不是很难操作，然后进去找了半天，发现这本书在最底层的一个丛书系列里。翻开竟然是2001年出版的，已经是20多年前的旧书了，令人吃惊的是这本书竟然没有被人翻过的痕迹，还是一本新书啊 最后面一页也没有前辈的借书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