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醒

2006年深秋

        当每次被闹钟吵醒,梦,也就停滞了。

        后来能做的事,是紧紧裹住被子,我很害怕热量从某一个空隙中悄悄溜走。看着窗外,高大建筑物的黑影笼罩着我的世界,于是恐惧漫了出来,我甚至用牙紧紧咬着被角,心里是多么期待母亲这时坐在我的床边,但她现在应该还睡得很熟,我不可以叫醒她,因为我需要的不是一张生气的脸。

        很多东西,就在伴随着恐惧的情况下涌现出来,比如一个被打破的灯泡,一只饱食后的吸血鬼,生死离别的场面,或者,男人的眼泪。

        我开始想象着闹钟认错的画面,我不知道它开口会说些什么,但我不会原谅它。我为什么总被控制住?我的一切都似乎受到控制,到底被什么控制呢?我不知道,但我没有一刻不受到约束和管教,压迫着我的心脏,于是,我不能感觉它是跳动着的,我是活着的。

        越靠近冬天的时候,天亮的越晚。

      我呼吸着寒冷的空气,想等待日出后的温暖与明亮。

        我终究思考不清代价是什么,我真正希望拥有的是什么?天国的美好与幸福是不能期待的,所以我不知道要用什么去换取那份期待,也许我现在没有,所以太阳很久也没有升起来。我的感觉是它会升起来,但是我不知道热量什么时候会全部消耗掉,我也很害怕等不到日出。

        有风轻轻地吹动玻璃窗,我专注地凝视着窗外,很明显,我的恐惧加剧了,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看,我想要寻找那目光,但外面太暗!我想起芭比娃娃的眼睛,黑眼仁很大,很大,也许它是好意要给我安慰。过了一小会儿,被注视的感觉没有了,风也小了。

      对面的高楼里突然亮了一盏灯,我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就像一段幸福爱情的降临,我现在的样子应该也是充满笑容的吧,那些幸福的男女结婚的样子浮现出来,爱情文艺片是不可以让相爱的人分离的。

      我看不清那扇窗户里是不是有人,那已经快15层了吧,我好像离光明很远,灯光也很微弱。

      我问我自己,为什么不开灯?

      因为开灯很容易,但那不是我想体会的感觉,40瓦的灯泡不能给我温暖,我依然等待太阳的升起。

      当我的恐惧感已经消失的时候,一只黑猫竟然站在窗外的防盗笼上,它正看着我,我也注视它,那目光就是刚才的感觉,它已经来过一次,看过我一次,我对它产生出一种感激之情,把手拿出被窝比了一个OK的手势,它竟然被我友好的举动吓走了,走的时候悄无声息。

      当那只黑猫的身影消失在我眼前的时候,对面楼那盏灯,不知不觉熄灭了,我有一丝失望,也许那只是屋主起身入厕。

        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窗外有了微光,建筑物的身影渐渐清晰,我把头向前挪了挪,发现枕头湿了一块,我竟然流口水,在梦里流口水!

      所以,至少我在梦里是幸福的。

      所以,毕竟阳光最终射入我的眼睛。

    天气初肃。

    懒起画眉,

    弄妆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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