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山,那个身影

虽说雁过无痕,岁月无声,但白驹过隙的光阴却在生命的长河里偷偷溜走,在溜走的同时留下了一段永恒的回忆。那间充满欢声笑语的土房子;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那个步履蹒跚的身影和那永远熟悉的味道,在我的脑海里从未抹去。

无数次想念奶奶,无数次梦见奶奶,无数次提起笔想写奶奶,可我有限的文笔,永远也写不完和奶奶一起生活的那段难忘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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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史铁生先生在《奶奶的星星》中,开头就说世界给他的第一个记忆是“我躺在奶奶的怀里,拼命的哭,打着挺儿,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哭得很伤心。”是啊!世界给我的第一个记忆也是如此,那时候的我依畏在奶奶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那时候对我来说,奶奶就是我的全世界,是我生命的全部。

我最喜欢的就是每天清晨跟奶奶一起去庄稼地里,奶奶把我背在背篓里,一边走一边吆喝着和我年龄一样大的一只毛驴,当毛驴乖乖走路时,奶奶也会给我讲故事。到了地里,奶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块阴凉地放好背篓,背篓里面铺好随身携带的毯子,旁边放好干粮和水,那里面就是我的欢乐世界,等所有的一切都安置好后,奶奶开始了她一天辛苦的劳作。在欢乐世界里呆腻了,我就会跑过去趴在奶奶被汗水浸透的后背,抱住她那晒的通红的脖子,这时,奶奶也会停下她手中的活,把我揽入怀里,不停的亲吻我的脸,奶奶的嘴唇干裂的像翻起的土豆皮。

后来,我渐渐的长大了,奶奶再也不用背着我去庄稼地里了,我拉着奶奶的手,哼着从电视里学的不知名字的歌儿,好像要告诉全世界,我是全天下最最幸福的小孩。记得有一次奶奶干完活,带着我回家,牵着那头毛驴,走到半路,奶奶看我走不动了,就让我骑在毛驴背上,可是走了还不到五分钟,我就被无情的毛驴狠狠的抖在了地上,奶奶心疼极了,她带着哭腔的语气不知所措的问我,有没有摔坏,疼不疼,我站起来,很坚强的说不疼,没事,没摔疼,眼泪却在眼睛里转圈,但我始终没让它掉下来,一路上,奶奶都在责备自己,没有照顾好我,回到家里,吃完午饭,奶奶让我睡午觉,她出去了,好长时间,都不见她回来,我大声喊着奶奶,跑到大门口,只见奶奶正在鞭打绑在树上的毛驴,嘴里还不停的念叨“让你再摔我的娃儿,让你再摔我的娃儿,”见我出来了,奶奶赶紧抱起我,用手抚摸着我的头,不停的说:“把我的娃儿摔疼了,把我的娃摔疼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到了上学的年纪,该回家了,第一次和奶奶分离,那时候,感觉世界一片黑暗,我拉着奶奶的手不松开,尽管哭的撕心裂肺,可奶奶也无能为力。

之后的每周六周日,我都会去看望奶奶,那是我人生中最最幸福的两天生活,奶奶总是把最好吃的留给我,每周一早上,奶奶天不亮就起床,给我穿好衣服,吃完早饭,送我到山顶,奶奶总是坐在山顶最高处的一棵小树旁边,目送我下山,怕我一个人走山路害怕,我一路上小跑,一路哭,一路听着奶奶在山顶的呐喊声,一直到看不见我了,奶奶才停止喊叫,才依依不舍的离去。夏天的早晨还好,大山里的空气很好,可是冬天的早晨,一出门,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尤其是遇到下雪天,厚厚的积雪封闭了山里所有的道路,可是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奶奶送我上学的步伐,遇到比较陡峭的有悬崖的山路,奶奶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拿着铁锹铲雪,一路上,奶奶不知摔倒了多少次,而我,在她的保护下,却一次也没有摔倒,就这样,铲一步走一步,终于奶奶把我送到了学校门口,而她又一步一步艰难的原路返回。就这样年复一年,从一年级开始,到初中,高中毕业,每次去看奶奶,每次离开,奶奶都会送我到山顶,在别离的那一刻,一转身,眼泪就是不听话一下子全掉下来,想跟奶奶说你早点回去吧!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快步向前。


    去了外地上学,因为距离遥远,陪伴奶奶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今年暑假,我回去看望奶奶,一学期没见,奶奶沧桑了很多很多,雪鬓如霜,一进门,看到院子里的奶奶,我激动的一下子扑在她的怀里,奶奶抱着我哽咽的说:“等我的娃儿等了半年了。”快乐总是太短,握不住的,是清晨一样的阳光,转眼,又到了我离开的时候,奶奶的关节炎又严重了,所以我坚决不让奶奶再送我去山顶,可是奶奶却说什么也要去,她说如果不去,她心里不踏实,最终,奶奶还是再一次送我到了山顶,她依旧坐在曾经的那棵小树旁边,目送我离开,如今,那棵小树,经过十几年风雨的洗礼,早已绿树成荫,  而奶奶,也一天天的老去。身体还算硬朗,但是腿脚却大不如从前那般灵活。奶奶一辈子生活在大山里,她的善良,她的热情,村里很多人都对她夸赞不已,每当家里的叔叔阿姨们问我,为什么对大山沟如此喜欢,大山沟有什么好玩的,交通那么不便。每次,我都不回答他们,,因为他们不懂,也不会体会到,那座山里有我所有的童年记忆,更重要的是,有我最爱的人,那座山,那个身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情之厚如斯,百事不足还,奶奶对我的爱, 对我的养育之情,也许这辈子也无法报答。愿岁月静好,愿您安康,那座山,那个身影,是我永远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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