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孝心是稍纵即逝的眷念;孝心是无法重现的幸福;孝心是一失足便成千古恨的往事;孝心是生命与生命的交接的链条,一旦断链,永无连接。
控制、控制、再控制,可终究还是被那对“搀扶”的父子背影击垮,想起应该提笔写写所见,无所闻,我并不熟悉他们,虽然一个小区。一年来,经历过倾盆大雨,鹅毛大雪,毛毛细雨,炎炎酷暑,不变的“背影”依然定点、定时在我眼帘出现。我不敢直视父子的正面,怕不小心侵犯了尊严,更不想让他们的和谐画面被我的凝视而变得波澜起伏,甚至是怀疑我的用心。路人有时候看到我一转身看他们父子“背影”的那刻,会把一种目光倾向我身上,不知是看出我的不安,还是看出我的感动,乃至看出我的惶恐不安的窘态,就这样带着空白的大脑伴着泪眼模糊,穿过了大院。
新的居所,自然有的新的气象。刚来的几晚上,我站在阳台,看着楼前的住院部,透过明亮的灯光,依稀看到看护病人的家属偶尔走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看来,楼下的风景应该会改变我对环境的适应度。其实楼下人不多,又是职工宿舍楼,而我就是一个外来户,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却又没发现自己被排斥的情景。三栋楼住的大都是专家医生及家属,文化程度可想而知属高学历。每每会看到上了年岁的人在走动,精神矍铄形容他们实不为过。也许是医生出身更懂得养生之道,使得这些老人愈发显得福寿年高。而这些老人见了我也会很热情的给我打招呼,感动的我不知说啥好,肃然起敬外就是默默祝福他们益寿延年。
那对父子“背影”是不经意间遇到,三四次后我才格外注意起来:所谓的父子,其实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儿子应该在70岁那样,而父亲早已过了90。儿子的头发已经全白,很多情况下会戴着口罩,想必也是职业行为,而父亲一手拄着拐棍,一手被儿子搀扶着。我看不到他们聊天,或许是我不敢停留下来聆听父子的家常话,又或许是父亲的老态龙钟早已失去了说话的兴致,我不敢再猜测下去,我怕玷污了纯真。父亲的拐杖很考究,接触地的部分是四个小柱子,用一种皮套裹着,用于防滑更用来防损坏,然用起来一定是很稳当。儿子细心搀扶着父亲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又在尽力拖着父亲的腰部,走起来像连体,格外催人泪下。
父子“背影”分为三个时间点出现在院子里,上午8点多、下午2点多、傍晚5点多,风雨无阻。儿子搀扶父亲从小区里走到医院的前门,有时候也会走到院内大学的操场,看不出儿子的半点厌倦,也看不出父亲对儿子丁点怜惜。我从不刻意去接近他们,是不忍,更是想让这情景给我一遐想。轻轻地走在他们的后面,把自己的脚步放的很慢、很轻,唯恐他们会意识的被盯梢。一路跟着走下去,却依然没有发现这对父子的回头,只是让背影告诉我:不必追。有时候也会看着父亲一个人走着,估计儿子是有事,而父亲的定时散步成了习惯,一个人怎样下楼的,我不知道。那一瞬是看父亲一手拄着特殊的拐杖,一手扶着墙面,吃力的一步步往前挪。我此刻有冲上前去搀扶的念头,可突然又想起,他一定会习惯了自己儿子相伴,于是我又静下来注视着他的艰难动作。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用了十来分钟时间动了十来步,以至于小区往来人都莫名其妙看着我的时候,我才知道要迅速离开。
我试图想侧面问问后楼一层的退休老医生,他在院子里种菜的时候会碰到我,我和他就随意聊聊。一次刚想张口,募的抬头,父子“背影”又映入眼帘,我不再探究,换了话题,可是眼光还是不时望着父子“背影”,直至慢慢消失。
经年如水的平淡,在得与失之间,自有一种惆怅,存在于继往的时日之中。这种心情近乎暗淡无光,似乎老是沉寂在不可逆的往事中。而往事如烟,似乎又不如烟,要看当事者的遗忘期。我不知自己的行为是否抵触了那对父子的底线,也许他们就是这样静悄悄的过下去,不想惊动人,更不想让他人来打扰。孟子曰:“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舍得舍得,能舍才能得。孝顺孝顺,有孝才会顺,父慈子孝用来形容“父子背影”再恰当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