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在北京!

北漂的那几年,住在东四的胡同里,是老北京的四合院房子,但已经年久失修,整个夏天里是昆虫的聚集地。

但房租却是很贵,老北京的优越在这方面显得得天独厚。

房东已经将能盖的地方盖满了,几十号人挤在一个院子里,每天早上的时候,一群人挤在公共厕所外等着上厕所。

有两个老头扯着京片子练嗓子,端着个鸟笼,里边装着一只八哥。看似悠闲,实际被到了腚口上的大便憋的音调都变了。

您还别说,那厕所比我们租的那房子要好很多!

但奇怪的是,早上一出门,谁都不认识谁,都很忙,忙着出人头地,忙着衣锦还乡,大多数人都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在瞎忙,所以很多时候,门口的垃圾桶里扔着许多的二锅头瓶子。

北京的房价奇高,是一众北漂绕不过的话题,有个别成功的,都被视以为传奇,供多人传颂。

醉酒之后的生活还要继续,依旧西装领带,操着半生不熟的京片子,跟客户瞎侃儿。住我隔壁的阿强,有一份还算悠闲的工作,在整个院里很让人羡慕,幸运的是我和他差不多,都是半天班的营生。

在北京有时间休息,不是个好事,低度的工作换取的工资也很少,交去高昂的房租外,我们都得拉紧了裤腰带生活。

阿强唱歌很好,以前是当兵的出身,体格也健壮,许多时候我们两个去动物园那边贩袜子回东四卖。

有时候能赚点,虽然买卖小,但这让我们有了穿不完的袜子,呃,当然女性的丝袜也有不少!

但我们都不是做买卖的材料,两个大男人往那一戳,价钱都写在纸片上,属于地摊大军中的两个另类。在东四像我们这种做小买卖的还有许多,也成了晚上的一道风景,很多打工者不用再跑来跑去买衣服。

城管有时候来的突然,皮卡车一停,到处是往胡同里钻的小贩,我和阿强一般都在摊子边上打瞌睡,被没收了好几回。

阿强没事的时候喜欢唱歌,也经常往北影那边跑,一来二去的经常带些女孩回来,偶尔碰到,会给我一个你懂的表情。

这种事经常在院里碰到,已经见怪不怪,我就直接在门前挂了个卖袜子的牌子,居然也有买卖上门。

在院里的旮旯处,两堵墙中间生长着一棵杏树,背后是一家麻雀管子,油烟机正好对着杏树,等到杏子成熟的时候,早被油烟熏的变了颜色,但这阻挡不了人们吃杏的节奏。

房东老太太骂了多次,但树上的杏子越来越少,阿强的身手厉害,可以做到上树踩不坏房上的瓦片。

我就站在下边,举着一块不用的旧门帘,等他把杏扔下来。摘的多了,就一股脑全扔到盆里,开了自来水大冲几遍,路过的人就自己拿,从不说谢谢,而我们也习以为常,好像这就是我们在无聊时候,唯一能为别人做的。

租客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不变的是依旧不会维修的房子,以及房东老太太貌似慈祥的微笑。

北京人喜欢吃炸酱面,有人在院里不用的破烂盆子里栽上了大葱,有家里做饭的就经常去拔,主人也不言语,只是种的更多了。

彼此之间都沉默着,营造一种莫名的温暖。

打工的日子总会到头,阿强有一天告诉我要回老家了,我本以为他在这个浮华世界里找到了真爱。但回家相亲的他告诉我,喧嚣中得不到真情,就如同热恋的并非是真爱,那一刻我觉得他像个诗人。

在剩下的时间里阿强很努力的在一个炸酱面馆里学了手艺,说是要回去开个小店。我知道这是一种自我麻醉,就像为了显示他在北京这么多年一事无成的掩饰。

阿强走后,我就没有再去卖袜子,这导致我有许多的积压,有一天工作的地方来了个姑娘,那一天我发现我恋爱了,两个人像是杯平淡的清水那样,很平凡的就走在了一起,这是我北漂得到的最好礼物。

在这个热闹与忙碌的城市里,除了见识,还有真情,就像我们摘下的杏子,就像陌生人的那一盆盆嫩葱!

在我们交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女朋友的朋友们也都有着穿不完的丝袜,虽然只是地摊货,但有着不是地摊货的情感。

我们在北京漂泊了四年,但直到离开,都没有去过长城,也没有进过故宫,许多北漂的朋友都有这样的感觉,临走的时候,想看看,但真到了走的那天,其实看不看都已经无所谓了。

不到长城非好汉,到了长城真难看这样的话在北漂者的圈子里传的普遍,而本有无限未来的青春也被现实击败的时候,很多人即使有了留下的机会,也没了留下的勇气。

繁忙的都市,耀眼的夜晚,年轻人们在那里追逐着自己的梦,有人成功,有人失败,有人甚至不知道这样荒度生命是为了什么。

阿强回了老家真的开了一间面馆,但位于山陕边界的老家,面食这一食物早就经过了千年的锤炼,可以想象在一个面食的发源地开一间普通的面馆是多么失败。纯正的面食没有炸酱面的花哨,也没有碟子是碟子,碗是碗的规矩。

零八年奥运会的时候,我和女朋友回家结婚,一晃八年过去了,我还能时常想起北京,一个上厕所都要忍耐的地方!但同时,那是一个梦想开始的地方,有着无限遐想,在灯红酒绿的世界里,吸引着无数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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