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姐,从小到大都一直被认错分不清。对此,我心存芥蒂,三姐比我大了整整六岁,我难道,看起来就一直都是那么老吗?况且我和三姐,长得完全不像,她是典型的国字脸,而我是标准的椭圆脸型。
我从小顶着满头黑亮的浓发扎根粗长的大辫子,三姐那点稀疏而略显发黄的头发,只能搞成简单的短发,那样会使得她的头发看起来蓬勃一些。
套用老年人的话讲,愚人发重。还有人说,聪明的脑袋不长毛。总之,我从小到大木衲笨拙,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我头发太多。这都怪我妈,小时候没事老给我剃头,据说剃一次头发数量增加一倍。我妈说那是为我好,我就奇怪了,一样样的女儿,她为啥不为三姐好。
这么明显的外在差异和因此而导致的内在差异,我和三姐怎么可能会像呢?完全就是无厘头嘛!
可是,我不知道认错我俩的人都什么眼神,我也一直以来都阻止不了这样的事情屡屡发生。
我只能常常面对喊我老三的人们,不厌其烦的纠正一下,我是老四。问题是有的人,见了我明明认错了,也不说开门见山告诉我一声,我就时不时地随时上阵扮演傻瓜角色,这让我越发显得呆滞起来。
三姐考大学那年,大学是非常难考的,国家也是负责义务教育的。不仅如此,上大学期间月月都还有补助的,而且毕业还要包分配。这样的好事,我做梦都没有梦到过。由此可见,我和三姐,是俩个不同年代下成长起来的人。
三姐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记得我跟老爸去机电处的电影院看电影。一路上包括落座后,遇到的每个人都会善意的摸摸我的头说:这娃娃,亲死了。我就傻了吧唧地茫然无措,不知道我为啥突然就亲死了。
我受宠若惊,我诚惶诚恐,后来我爸帮我纠正跟别人说,这不是老三,这是老四。我才恍然反应过来,原来大家都把我当成三姐啦。虽然莫名其妙沾了三姐点光,可我并没有因此觉得十分光荣,反倒是有点黯然失落。
工作后有一次出去办事遇到个中年女人,她一直看着我冷哼不已,用杀人般的眼神冷冷地鄙视我,拿着我递上去的材料,既不看,手上也没有任何动作。
我启动我那笨拙的大脑挖空心思地回忆,到底是在哪里?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女人?可是我悲哀地发现,脑海里搜索不出与她有关的任何片段,无奈我只好厚着脸皮重申一下我需要办理的事项。
可她不慌不忙开始问我,你不认识石从哲吗?无巧不巧的是我刚好认识三姐的这位同学,因为他家也是住在机电处家属院。于是我很茫然地说认识啊!心里迅速脑补了一下关于石丛哲的有限印象,难道认识石丛哲就罪莫大焉?
只听得她又鼻孔里哼出一声问我,你家不是机电处的吗?我又跟着机械地回答她说是啊!心里又开始默默脑补,是不是机电处的什么人得罪了她?以至于她看到机电处的任何人都不爽?包括她认识的石丛哲?
她看我的眼神更不屑了,那你看见我就跟没看见似的?
迟钝的我到这时才突然醒悟过来,该不会又是个认错的人吧?因为我有求于她,所以我赶紧堆了一脸笑讨好地问她,你是不是把我认成我姐啦?
她一听吃了一惊问,你不是魏俊梅吗?我说我是魏俊梅的妹妹呀。她马上坐正了身子给我道歉说,唉对不起,我也是说,魏俊梅是我那时候最得意的学生了,这听说上了大学了,怎么就能假装不认识我呢?
原来这位,曾经是三姐小学时候的班主任老师,三姐还是她的得意门生。我瞬时被老师爱屋及乌地顺利办好了所有事情。
后来我有一次坐火车出门,对面座位上竟然是家住机电处的一个大学生。落座后他也发现了我,脸上一下子现出惊喜的表情,隔着厚厚的近视镜片,含情脉脉看着我说,你穿这个风衣可真漂亮!你也是要去学校的吗?
我一下子心如鹿撞面含粉黛,他这是爱上我了吗?为什么他的眼神看起来如此多情?可是,不对啊,去学校?我去!他这是在跟三姐说话的吧?我立刻眼里蒙了冰雾,冷冷回道,我不是魏俊梅。
向来口才卓著滔滔不绝的他一下子无措起来,嘴里结巴道,哦?啊!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过后想想我可真的是笨死了,我为什么要一语道破天机说出真相呢?我不是应该顺水推舟跟这个机电处有名的才子谈个风花雪月的恋爱才对嘛?
再后来和老妈一起去杭州看望三姐时,终于在良渚文化村见到大片的荷叶和小小一片睡莲,我脱口来了一句:看这叶子多像荷叶,真好看!立即遭来三姐一个白眼,荷叶就是荷叶,这还用像嘛?说你没文化你还不承认!
对于我,三姐的评价一直都是笨死了,起初我一直是抵触的,现在看来,这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只能,虚心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