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结满红果子的树

阿萨市机场。17点55分。

她走下飞机,先去洗手间抹了口红。等行李时,不敢往外看。心扑腾扑腾跳得厉害。

拉着拉杆箱,她望向出站口,一眼就看到他。他穿一件大红T恤,牛仔裤,一米八五的身形伫立着。他笑着看着她。那红色的身影像一道耀眼的光,晃得她心神恍惚,机场里其他人其他物都不见了。

她竟然有点不敢走出去。他于她,是喝完苦涩中药之后,有人赶紧递过来的一杯温度适中、甜度正好的蜂蜜水。还没有走近他,她就开始害怕别离。

他已经看到她,笑容更深。

他向她走来,拉过她的箱子。

她整个人处于呆傻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分开两年后的见面。他们并不在同一个国家,都远离自己的祖国在其他国家工作。她回国转机,他到阿萨出差,3个月前,他兴奋地打电话给她,说参加一个会议要去阿萨,约她见面。

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然而,迅速将回国的时间调整到他来出差的时间。

她一直跟他说无法见面,直到回国前一天才告诉他,她的航班号,她将在阿萨停留5个小时。

他准时出现在机场,就像有一道阳光一定会照到你身上,有一场雨注定会浇透你,他站在那里,她看到他的那一眼,她知道他们注定会再次相遇。心里有一汪湖,一阵一阵泛起涟漪。

走在他身旁,伶牙俐齿的她变得言语笨拙。

他带她去吃饭。出了机场有些堵车,他说时间安排好了,你不要担心,不会误机。

她说:我不担心。

她心想,误机才好呢。没见的时候怕见,见了之后,只想时光慢一些、再慢一些。

阿萨市树木高大繁茂,她坐后排,专心看着窗外。两个人都不说话,车里弥漫着奇怪的气氛,时间静止,她的呼吸好像也静止。

他从反光镜里看她,“两年不见,现在话怎么这么少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有点紧张。”

他哈哈大笑,“我也紧张。” 她咧嘴笑了,车里的空气松弛下来。

他带她去阿萨最高的山,她走在他身旁,心里一群小鹿在打架,总共才5个小时啊,下一回,不知道何时再相见,又或许永远不会再见。她鼓起勇气,挽住他的胳膊,他立刻拉起她的手放到嘴边飞快一吻。两个人手牵着手,他的温度从掌心传来,她心里的鹿群瞬间安静。

上山的索道有3段,上缆车他先上去,伸出手,拉她进去。下索道,他先下缆车,伸出手,扶她下去。

在索道里,她靠在他身上,看脚下山峦起伏、树木繁茂,紫色、红色、黄色的花朵绚烂绽放。他们不说话,静静看。

世界就在眼前,世界静默如谜。

到达最高山的山脚,山上积雪重重。夏日阳光炙热,皑皑白雪清冷,她的裙角飞扬,他在她身边,她,身体冷颤连连,心底暖意融融,不舍离去。

他带她在山上餐厅吃饭。每道菜先切好,送到她盘子里。他给她倒一杯白酒,“来,喝一杯,为两年后的今天。”

她一仰脸,一口喝干。“你真的很烦,你对我太好,我不想走怎么办?”这话她终究没说出口。只是微醺之后一遍一遍问他,“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他沉静地切食物放进她的盘子里,“吃饭像猫一样,多吃一点。”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他的回答湮没在窗外寂静的山峦里。她只记得她反反复复地问,不记得他如何答。

5个小时之后,他准时将她送回机场。她拉上箱子转身就走,一下都不曾回头。

红色的身影在她身后,在深深浅浅,冗长低回的时光里,幻化成一棵结满红果子的参天大树。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她执拗地问,问这棵不会说话的树。

树叶婆娑作响,满树满枝的红果子随风摇摆,是给她的回答。

————————

作业:以夸张的手法写久别重逢。

这篇发在公号上,想加个结局,怎么加都不好看。

发公号之后,发两次朋友圈,删掉。

一个姑娘,留言:总写这种故事,小心心想事成。

看后,未回复,删除了文章。不解释。发之前就知道有人读了会当真。

照料在你眼前的事。---这是我今日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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