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陪他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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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误会,这篇文章的主角是我爸,段先生。

段先生一直比较关注我的“更新”速度,不管是成长还是随笔的更新,他都一直默默且时刻关注。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甚至有些冷漠的男人,其实有一颗很温柔的心,像一片鲜有波涛的海,用表面的风平浪静囊括了内里所有的汹涌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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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疯狂原始人》的时候被Grug圈了粉,Grug作为一家之长,却可能是最惧怕黑暗和新事物的人,前期的他有些固执甚至愚昧,还有些……话唠,但有个细节让我彻底被他圈粉,黑暗里,他长臂一揽把所有家人抱在怀里,翻身,把家人驮在肚子上。没有被高潮部分打动,却为这个不到五秒的小片段,鼻酸的不得了。可能就是因为,在那个时刻,视线里那个强壮的男人忽然和段先生重合了吧。

这么多年,段先生长臂一揽,为我圈出了一个温暖的世界。以至于很多年以后我被这个眼花缭乱的世界迷了心智,却仍记得,天大地大,没有一处比得上他身边那么温暖。原来这个世上最爱我的男人真的娶了我妈。

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少言,在人群中就是一幅静物素描,但在对于我的很多事情上,他一直扮演着一个话唠的角色,一句好好吃饭,可以变成电话里的中心句,不惜用订阅号里各种夺人眼球的文章加以论证和……“恐吓”。我的体重以每月九斤的速度疯长,可他还是不信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一日三餐。其实我每天都吃五顿饭的,好吧,如果段先生看到这句话的话一定又会说,“吃的没营养当然会经常饿啊,你能不能别给我省了!!!吃点好的!好的!blablabla(此处省略一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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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一直是他的骄傲。

这样平凡的我,没有什么响当当的光环,也没看出什么大器晚成的苗头,但我知道,我是段先生从未变更过的骄傲。

这个温柔寡言的男人给了我无比广阔的爱与支持,让我在万千如一的平凡里依旧保持着最强大的底气和骄傲。

高中毕业的时候,L小姐曾给我写过一封长信,她大概是朋友里最了解我的人,信里有一段话被我用红色记号笔圈了出来,是这样写的,“你啊,看起来挺谦虚的,老说自己没什么大志向,其实啊,你心里卯着一股劲儿,你谁也看不起,在你心里谁也比不上你,这就是世俗常说的……自恋”

这个逗比闺蜜还是很了解我的,我承认的确很自恋,谁让我爸从小到大在夸我这方面从未吝啬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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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岁的时候不知怎么迷上了唱歌,那调子绝对“惊天地泣鬼神”,那时候年龄小戏也多,天天披着床单在床上开演唱会,每一句都唱出了“死了都要爱”的气魄,入戏太深的代价就是,每当我扯着嗓子忘情演出的时候,都会被我妈拎着领子暴打一顿,毕竟噪音扰民是不好的。

我像只顽强的小强一样,第二天依旧精神焕发披着床单开演唱会,当然,这绝对离不开我爸在背后的怂恿,“闺女好好唱,爸攒钱给你买套唱歌的设备,等你练好了,拿着麦克风在台上唱,那范儿,简直堪比毛阿敏啊……”在段先生的鼓励下,我被妈妈暴打了无数次,也崛起了无数次,十岁之前的梦想,是当一名歌手,我爸是台下拼命鼓掌的那个。

青春期特别矫情敏感那阵儿,脸上的痘痘和体重一样肆无忌惮,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大概就是看着自己这张“惨绝人寰”的脸,独自伤神,顾影自怜。有次在家看一个颁奖晚会,得奖的年轻女演员,妆容精致,在聚光灯里大方得体的笑,随口感叹了句,真好看啊,正巧我爸端了杯牛奶塞给我,回头瞧了几眼,而后认真的对我说,其实每个人都会经历一段外貌上的蜕变,这个阶段很难过,因为每个女孩儿都喜欢漂亮,但其实啊,这个阶段是老天故意安排的,他为了给你证明,其实不靠皮囊也可以过的很酷。

他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给我分析了这张“惨绝人寰”的脸其实并没有我想的那么难看,只是小孩子的眼光有所局限。

这样平淡无奇,扎着十几年不变的老土马尾,这样平凡普通的我,却成为了另一个人终其一生呵护的珍宝,何其幸运啊。他懂我所有的自负和敏感,懂得这个中二年纪里对于外貌上的执拗,他耐心地安抚着那个平凡女孩儿幼稚的小心思,忽然间,深埋在青春期里那根敏感的刺就那样轻描淡写的被连根拔起,那一刻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就好像午后刚停了一场瓢泼大雨,玫瑰色的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迎面而来的不炙热却热烈的触感。

镁光灯下精致的五官的确很让人艳羡啊,可是,我有段先生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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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坚信我是特别的。任何时候。

高中的时候我的梦想是去人大学新闻,这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梦想,也是在那个中二的年纪里必须隐藏起来的秘密,当一个人有一个与她并不搭的目标时,往往是会被嘲笑的。作为一个资深装逼少女,那种不被看好继而后来居上的桥段对我来说太过俗套,我要的是那种不显山漏水,忽而高调出场,享受别人惊讶之余的“呀,原来她是个大神”,好吧,说白了,我是真的怕被嘲笑,怕被嘲笑没有一丁点儿与那样好的目标相配的实力。

我勉强进了当地最好的一所高中,唯成绩论,两极分化很严重,好学生们高二的时候就已经报了大学预科班,各种名校的夏令营,知识竞赛已经参加了无数次。像我这种成绩平平,连达本科线都不敢保证的学生,大概就是为了充学费而被招收的吧。但是这样也不妨碍我做梦啊,关于人大的梦。

那个目标我告诉了段先生,描述的信心满满,信誓旦旦,段先生很开心,他的女儿有一个很棒的目标。段先生说,他们公司有个福利,给孩子达一本线的员工发奖金,像人大这种的,会得到最大份的奖金。段先生甚至都想好几年后如何志得意满的去沾女儿的光。然后骄傲的告诉别人,呐,这是我女儿,最好的哦。

可是啊,他的女儿没能让他沾上一丁点儿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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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时候,段先生在工作中被出故障的机器烫伤了脸和手,我看到他时候都要崩溃了,脸肿的根本认不出来,手已经完全没有样子了,那个时候,他还安慰我别哭。

养伤的几个月,他从来没说过疼,只是伤快好的时候,开始担心脸上坏死的干皮下面会不会布满疤痕,我当时还嫌弃他一个大老爷们臭什么美。他弱弱的回我,万一留疤了,那么难看,我还怎么送你去人大啊……瞬间泪奔。

段先生,有我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女儿,你会不会很失望啊?

高考失利,与心心念念的人大差了十万八千里。段先生听说那些“别人家的孩子”背地里都上过补习班,很自责自己的女儿长那么大都没去过补习班,因为自己的一时失策,让宝贝女儿的高中过的那么累,还错失了喜欢的学校。

其实我但凡过得累一点,又怎么会输的那么惨?

段先生,有我这么个不求上进,只会说大话的女儿,你会不会很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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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我说过的所有话,我也只敢在他面前放大话,我想做他的骄傲,可每次多以惨淡收场,这么多年,他一直是我最最忠实的观众,可是很抱歉,我这个主角每次都演砸。

我的段先生应该记不住那些让我热泪盈眶的片段了,那是我们生活的常态,他大概也不觉得那是值得被记住的。可是他不知道,我感知爱的能力全是他在点滴中教会我的。那些温暖的,热烈的偏爱让我无论在哪里,无论干什么,无论多么平凡,都有底气不将就自己的人生。

小时候不喜欢牵我爸的手,因为他的手太大指头太粗,我只能握住他的食指,我喜欢骑在他脖子上,看比他高的风景。现在啊,我只差一点点就和他一样高了,不用借助他的脖子就可以看到更远的风景,我的手终于可以握住他的整只手了。我也许真的可以保护他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严肃的父亲,我却有些怕他,怕这样的我终有一天会让他在失望后不再对我有期待。段先生,再对你说一次大话吧,我会尝试很多东西,我会越来越好,我会让你骄傲的说,“我女儿是我最大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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