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我写这本书的时候,我已经被怀疑成疑似病例监控着,并且我写下的所有东西都将成为研究材料,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我只是把它当作一本小说来写,或者说只是我的心声来写。不过大家毕竟不要抱着太多的期望,因为我是一个神智介于正常与异常之间的人,很多话就当成笑话吧。
我也不知道哪一天我会失去正常说话的能力,也不知道写下的东西是否符合逻辑,不知道哪一天就消失了,啊,不过即便是正常人也不是能够保证任何东西的,更何况是超越人类能力的东西呢。
呀,看我说些什么呢,大概又要被主治医生说我危言耸听,有意传播危险病毒了。
哦,请相信我,我从来没有传播过病毒,也没有被人传染过,所谓的病都是由心生的。
看,我又偏题了,那么我们还是来看看当我还是个有为青年的时候发生的故事吧。
(二)
当我从一个年幼无知的青春蠢少女终于熬成老奸巨滑的黄脸婆时,我被我亲爱的导师赋予了一项光荣的任务。
我终于独立地开始接受病人咨询了。好吧,当我和林樱面对面的时候,我不得不面对现实,承认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傻任务。也终于承认我这样的人是不会得到重用的现实。
所以,当阳光穿过绒绒的窗帘布搭在我的肩上时,我一只手托着腮膀子,一只手转着笔,百无聊赖地和林樱一问一答。
“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到这里来吗?”我用笔敲了敲桌子,企图得知桌子的厚度,真是无聊。
“哦,因为我有妄想症啊。”笑眯眯的,仿佛有些那么意思。
“你倒很诚实。是什么类型的妄想?”我知道我的问题简直像放屁,没有半点意思。如果导师在旁,那我必定要想些什么心理原理的好显示我没有白学,他讲的那些原理好歹是有些用的,可是这么一个阴暗的房间里,就我和一个根本疑似是装疯卖傻的女人在讨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妄想,我除了晒晒我快发霉的背脊,和这个女人聊聊天,赚点零花钱,我真的不想还需要花费点力气去找心理学原理什么的。
“我不知道什么妄想啊,我妈妈说我有妄想,就送我来了,我倒是觉得我妈有妄想症,不如你也帮她看看吧。”
“那你爸怎么说?”我无聊到极点,继续撑着头假寐,这是一个无聊的家庭纠纷案,属于有钱人有钱没处花,送我这里当我的补贴餐费,正好我觉得最近营养不良。
“我爸没时间管我们。”
我瞄了眼手表,4:25还只要熬5分钟,今天的诊疗就结束了。默数倒计时,“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再聊吧。”
抬头一看,林樱已经比我早收拾好了,一只脚已经在门外了。“886……”
看来我们谁都没有诊疗的心啊,无趣。无趣的一天,回去还得杜撰诊疗报告。啊,上帝,这无趣的诊疗啊。
(三)
“老妈,什么时候开饭啊?”我开始敲碗了。
“那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女婿?”老妈白了我一眼。好吧,我只能无语,沉默,这个老妈的拿手武器我是反抗不了的了。
“你几岁了,还穿小熊睡衣,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十七,八岁。大把的好年华嘛,告诉你,你早老了,现在你这种年纪卖都卖不出去,还指望白马王子,做你的大头梦吧。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吃没吃相,谁娶你,谁倒霉。”
我继续沉默,最好沉默到海水里去,谁也找不到才好。
“你看看,张丽才大专毕业,现在找了个老公,一个月给他岳母10000块,看看你,27岁了,还要我养着,你不臊,我还替你臊呢。……”
我想想张丽的老公,年纪一大把,胸脯肉和肚腩肉难分彼此,吃下去的鸡胸脯差点吐出来,相比做长期□□,我宁愿坐在诊疗室里和一些神志不清的人一起晒太阳。估计我的母亲一辈子都不会理解我。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爱我的母亲,她没有半点错,她只是以她的眼光看待她的幸福和我的幸福。
所以,我微笑地对我妈说:“不如我去相亲吧。”
我妈笑了。
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当时的自己是有心理缺陷的,我总是牺牲自我的乐趣来换母亲的快乐和承认,并且自始自终我都没有明白为什么。又过了很多年以后,那个判断我有流行性疑似神经病的人告诉我,在我童年的潜意识里是遭受软暴力的,而我自行抹煞了这些记忆。
好吧,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母亲笑了。
(四)
当我正襟危坐地坐在咖啡馆等着不知道是猪头还是变态的相亲男主角登场的时候,我看见了对面的林樱朝我眨眼睛,哦,原来她也在相亲。一个有妄想症的人也在相亲,呵呵,这个世界真好玩。
不过,我没有时间再观察她了,因为我的男主角登场了,哦,也有可能只是男配角。出乎我的意料,一个并不难看的中年大叔。大家要原谅我的低要求,鉴于我母亲的爱财个性,不用指望是一个美少年的。
我不想说我是怎么相亲的,因为一切就是按部就班地执行任务,这是一项累人而没有创造性的工作。
而让我从昏昏欲睡中觉醒的就是林樱那一桌的骚动。相亲男主角拂袖而去,女主角对着空气神秘微笑。
看见她笑容的那一刻,我明白这不是一出无聊的闹剧,我真的可能遇到了我职业生涯上的第一个妄想症病人。当然,我不会迈出我的脚步走上前去,故作相熟。我不是她的朋友,人都是有活动范围的,不属于我的范围,我当然不能跨越。
好吧,我承认,就如很多年以后他所言,我是一个极度保守,自我的人,在我的四壁永远有厚厚的围墙,你一拳打上去,可能墙壁一动不动,可是任何一条细小的隙缝就可能成为致命的伤害。而那个病毒就如白蚁在我的墙壁上钻出了第一条缝。
而当时的我,一无所知。认识林樱将是我的劫数,也可能让我成为人类历史上不得不说的故事。
(五)
“我看见你相亲了。”林樱微笑,当另一个午后,开始我无数次诊疗中的一次的时候,命运的门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和时间开启了一条细小的缝,犹如这暖冬的阳光总让人昏昏欲睡,却在人最松懈的时候,悄悄地走入你的命运。
“哦,我也看见你相亲了,这没有什么奇怪。”其实,我是小心眼的女人,斤斤计较。
“是啊,不过其实我有未婚夫的。”林樱神秘地微笑。
我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了,我知道这个女人似乎愿意透露一点她真实的想法了。“那你还去相亲?”
“母亲逼迫。她看不见我的未婚夫哦。所以总以为我有妄想症。”
好吧,原来真的是妄想症。“那你能介绍你的未婚夫给我认识吗?”我越来越进入状态了,也许这个女人真的会成为我真正意义上的病人,完成我从学生到医生的洗礼。
“他就在这里噢。”有那么一刻,我觉得阴风阵阵袭背,可是当我看到林樱可恶的微笑时,我觉得我被耍了,于是恢复了我闲适的姿态,玩起我的铅笔,而在我的脑子里其实不断地在想怎样撬开这个女人的铁嘴。表里不一,谁都会。
不过,事实证明我是枉然地白费工夫,那个女人只不过是想耍我玩。于是,我在我的诊疗报告里写道:这是一个顽固性以变态妄想迷惑恐吓他人的典型病例,需要长期观察,可考虑使用a型药物。
这里提醒大家,得罪小人也千万不要得罪女人,特别是小心眼的女人,而很不巧我就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