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晚上十点。我趴在单位宿舍的床上,用“一指禅”的方式戳击手机屏幕,一个字一个字地把我想要的内容输入到编辑器里,效率慢得像蜗牛。
中伏的天闷的很,外面空气极度潮湿,出去一趟,裤管绑到腿上让人难受。宿舍里阴潮,床单用手一摸湿漉漉的,只好开了空调除湿。不一会儿温度降下来了,身上焦爽了许多,但空调实在太厉害了,吹出的冷风让人感到头疼。于是找出一件长袖衬衫顶在头上,袖子耷拉到两边,只露出两只眼睛。还不错,我为自己的聪明感到欣慰。
想像单位的小青年们平时都盖着被子吹空调睡觉,也是无奈之举吧,只是这种只顾身子不顾头的做法无异舍本逐末,孰知脑袋其实并没有那么硬棒,感冒也是必然的了。
这几天读萧红的《呼兰河传》,相像她当年在寒冷的旅社里,佝偻着身子,一手拿笔写作,一手夹着香烟的样子,实在为这位极有天分的作家感到悲凉。我不知道她最终死于肺结核和恶性气管扩张是否与平时吸烟有关,我只为她的早逝感到惋惜,假如她不是只活到31岁,而是像杨绛先生一样长寿,或者活到上帝也把她给忘了,相信我们一定会读到更多更美的文字。
从事文字工作的人大多有两个特点,一是熬夜。晚上安静,写东西效率高,容易出活儿。二是吸烟。据说可以提神,防止发困。但吸烟是容易上瘾的事儿,久而久之便离不了了。我见过一同事晚上给公家写材料,早上我推开他办公室门,那烟雾直接从里面涌出,能把人倒顶出好几步远。我走过去,发现他两眼熬得通红,眼珠子都几乎木住不转了。桌上一个大大的烟缸,里面烟头一个个齐刷刷插在里面,密密麻麻的像一群站立的哨兵,再多一根也塞不下,那场面确实壮观,我看得却十分心酸。所谓惺惺相惜,我理解写材料这活儿的不易,从另一方面讲,他写的哪里是字啊,分明是血和泪嘛。曹雪芹老先生当年所说的“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好在我不吸烟,但熬夜却是常有的。因为不熬夜你根本就干不完。你也许会问白天干嘛去了,我说我们白天有白天的活儿。我们那是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的单位,白天叫上班,晚上叫加班,白天走干讲,晚上读写想,写材料的事儿通常都是要晚上干的。有大活儿来了,同时写几个材料也是有的,电脑一下子打开多个页面,像看电视来回变换频道一般的折腾,晚上不知道弄到几点困了直接睡沙发便是常事。当年我在机关,写材料也有15个年头吧,从用钢笔写在纸上到敲击电脑输出打印,多了不说,若按纸来算一间房子是盛不下的。工作变动时,找同事拿一个40g的硬盘直接拷不下来,据说需要花费好几个小时,索性同事直接把我那台电脑多加的那个硬盘拆下来由我带到了新单位。
写材料和写作当然不是一样的心情,写材料是任务,你得中规中矩,周吴郑王。写作嘛差不多属于爱好一类的范围,估计没人理你,你完全可以胡说八道,胡编乱造,只要别违法,纪委不请你喝茶,一般问题不大。但时间长了,我却发现它俩实质上是相通的,最直接最现实的表现就是劳心,费神,累眼。板凳要做十年冷,其实不肖几年,屁股没问题,脖子,腰就先行来告病假了。
我下午在办公室敲击电脑,弄了一个方案,一个表格,两份发言材料,除了在食堂吃了口饭外,基本没挪窝,晚上继续弄,累得老眼昏花,腰酸背疼。大多数写材料的人大都有一个通病,材料只要一上手,不弄个差不多中间是绝对下不来的。等到出来喘口气时,实际上已经差不多了。当我推开房门出来活动一下腰肢时,抬头望天,虽然满天星光,但发现月亮怎么是两个重合的啊,我知道我的视力又下降了许多。
公家的事儿干完了,个人也不能懒惰啊,我是需要用文字来记录人生的,精神心灵都要找一个歇脚的港湾和加油站,况且时光有限,我还有那么多好书没有读。材料写不好,文章写不了,我想大约只能有两恨:一恨自己天分差,二恨自己读书少。“自古华山一条道”,要想写好,拿得出手,少挨些熊,少些推倒重来,便要平时做到两点:一是要坚持读书啊,你脑袋里除了满脑肥肠外没有什么积累,你能写出些啥?腹有诗书气自华,你想怎么个“华”法?二是要坚持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大多数人的通病,中气不足,封笔淡出的事儿屡见不鲜,只有少数人才能够自律到管得了自己的懒癌,所以,成功,历来都是少数人的事。
当然,我也想牛叉啊,我也斜杠啊,所以,我才会熬夜趴在床上戳手机写作啊。你问,你趴着干啥啊?废话,我能坐起来吗,腰疼!
《哈姆雷特》中有句话说得好:其实世事并无好坏,全看你们如何想。
一个没有经历深夜还用手机写作的人,怎配谈人生!这是我今晚的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