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长得丑,但也丝毫不影响我想成为一个绝顶杀手的宏伟目标。
杀手怎可无刀?于是我翻箱倒柜找出一把祖传剔骨尖刀。
没错,我祖上是杀猪的。
刀有了,我还需要一个组织。要想成为一名高素质的杀手,怎么可以没有组织?
把那把剔骨尖刀用一根麻绳拴在腰间,我准备出发寻找组织。
叔,你知道江湖最有名的杀手组织在哪儿吗?
不知道不知道。
婶儿,你知道江湖最有名的杀手组织在哪儿吗?
你说啥咧?!
哥们儿,你知道江湖最有名的杀手组织在哪儿吗?
走开走开,别挡着老子做生意!
妹子,你……
啊――你想干什么?臭流氓!
何处是江湖,我认为我脚下就是。人都说江湖险恶,果真如此。
我不过是问个路,一路上有七个彪形大汉追着我打,八个姑娘骂我臭流氓,九个婶子看我像神经病,十个伙计把我轰出了大门,还有个小屁孩儿竟然放狗咬我!
这帮俗人,怎能理解我要成为一名杀手的伟大理想?!我决定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小……面前这个人仔细打量着我,似乎在努力分辨我是个小伙子还是个小姑娘。
忘了说,我是女的,如假包换,所以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那些小姑娘骂我臭流氓。为此我在自己身上使劲儿嗅了嗅,脏是脏了点,不臭啊!
小姑娘……那人仿佛终于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叫了我一声,还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看得见,大叔!
大叔身子踉跄了一下,咳了两声,才继续开口问我:你一个小姑娘,带把杀猪刀四处打听杀手组织的下落做甚?
我要当杀手啊!
你为什么想要当杀手呢?
因为我要成为最锋利的一把刀啊!
你为什么想要成为一把刀呢?
因为我要当最顶级的杀手啊!
大叔的身子又一个踉跄,他大概跟那些人一样,以为我神经病、缺心眼儿吧!
大叔你问完了吗?问完了麻烦让让,你挡着我道儿了!
那大叔一把拉住我:你等一等,你……真想进杀手组织?
我一听,这啥意思啊!这大叔知道内幕?还是说这大叔就是杀手组织的人?
我一回身就抱上大叔的大腿,叔,你行行好带带我吧!我是真想进!
死命地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巴巴地望着被我吓得不轻的大叔。
你你你你你……你先放手,这大庭广众的成何体统,不知道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大叔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死命的往后退。
我死死地抱着他的大腿,不放,就是不放,任他连带着把我拖着走也不放手,生怕这一放手就与成为杀手的机会擦肩而过了。
大叔一脸无奈:好好好!你先起来,我带你,我带你!
我一个鲤鱼打滚儿麻利地从地上迅速爬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啊!你要敢骗我,嘿嘿――抽出腰间的剔骨尖刀,拿在手上晃了晃,刀柄上不知道用什么玩意儿镶嵌着的一个“刀”字在太阳底下熠熠闪光,霸气侧漏。
我心满意足地看着大叔脸上的愕然,一个潇洒地转身,留给他一个靓丽的后脑勺,跟上啊!大叔,你快点行不行?!
……
不知道走了多久,大叔带我来到一家宰猪场。不知道是因为猪崽崽们的嚎叫声太惨列,还是因为宰猪场特有的味道太残暴,方圆五里地都没有人居住,别说人,鸟都没有。
这儿……就是咱们的组织?虽然还没有正式的仪式,我却已经把自己当组织内部人员了,说话都用“咱们”。
大叔咳了两嗓子,一本正经地说:你初入组织,技术还有待提高,你就在这儿练习杀猪技巧,杀猪跟杀人,其实是一样儿一样儿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大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干!组织上相信你!
嗯嗯!我感动得涕泪横流,忙不迭地点头,就差跟组织拍胸脯保证了。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师父了!将由我,直接教你――怎样杀猪!大叔,啊呸,师父的形象瞬间变得无比高大,背后仿佛光芒万丈。
师父,咱们组织叫什么啊?
师父想了想,很认真地看着我:你认为应该叫什么?
我?嗯――我觉得应该叫尖刀门,多霸气!多有特色!
师父拍了拍我的脑袋:小天你真聪明,咱们组织还真就叫尖刀门,你一猜就猜中了!
我欣喜若狂,咦,不对呀!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师父摸了摸鼻子,又抬头看了看天:那个……你之前不是说过吗?
不对啊!我记得我还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啊!
那一定是你记错了!
是吗?
是的!
我脑子都糊涂了,不管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于是我就这样开启了一个杀手的自我修炼之路,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像爬起来,跟着师父学习怎么杀猪。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讲究是一个快、狠、准!要是一刀没扎准位置再补第二刀这伤口就不好看了,血也会四处溅开,白白浪费一地的猪血。
刮猪毛也是门技术活儿,得先给猪按摩,这样它的肌肉才不会紧绷,刮起毛来更加省力,刮得也更加干净。给猪按摩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会使它的肉质更加柔嫩鲜美。
几个月之后,我的杀猪技术有了质的飞跃,杀出来的猪肉,皮是皮,肉是肉,肥是肥,瘦是瘦,五花是五花,排骨是排骨。我觉得完全可以再写一部《疱丁解猪》,哦不,是《杀手解猪》。
师父看着我突飞猛进的技术,总是一脸欣慰的点点头。
解完一头猪,我把我的尖刀在围裙上蹭了蹭,往腰间麻绳上一拴:师父,你看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师啊?
师父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嗯,可以出师了!
我高兴得一蹦三尺高,那……那……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咱门主啊!
我摩拳擦掌,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一把剔骨尖刀行走江湖,成为我尖刀门绝顶杀手,一个眼神便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威风凛凛的画面。
为师就是门主!
啊?!我连忙捂住自己的下巴,生怕嘴张得太大下巴会掉下来。什么鬼?!
师父噗嗤一笑,随即却又用一种难以置信而又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着我:小天……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我莫名其妙,我忘了什么吗?
是的。
忘了什么?难道我们以前就认识?
认识!
我跟你很熟吗?
很熟!
有多熟?我吸了一把鼻涕。
师父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熟到……你还在你娘肚子里,我就认识你!
哎呀我去!不是吧!照你这么说的话你岂不是我哥?我亲哥?我震惊了简直。
然后我就看到“我哥”一手扶额,满脸绝望:哥什么哥!哥你妹啊――
我还有个妹?!“我哥”话还没话完呢就被我打断,我眼睁睁看着他脸上的绝望又加深了几分。
一个栗子敲在我头上:记住,你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我是你未来相公!
我抱着脑袋呦呦叫唤,闻言一脸怀疑,打量打量自己这副尊容,再打量打量细皮嫩肉跟小猪崽似的他,吞了吞口水:师父你心真大!我这样的你也下得去嘴!
师父再次双手扶额,看来岳父大人上次来信说小天脑袋摔坏了是真坏了!
我师父,啊不对,我哥,还是不对,我未来相公一把把我拉过去,捧着我的脑袋就吻了下来。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子一懵,他却拿袖子擦擦嘴,一本正经:已经盖过章了,下半辈子就这么凑合着过吧!
我去――他还真下得去嘴!得,看在他长得还不错的份儿上,下半辈子就这么瞎鸡巴过吧!
等等,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儿――我还有我的杀手梦想没有完成呢!管他呢,当杀手哪有娶相公重要!
我一个潇洒地转身,那把剔骨尖刀还挂在腰间麻绳上晃悠,留给他一个靓丽的后脑勺!
走啊!相公你快点儿行不行!咱们赶紧去县衙登记成亲,晚了我怕你被外面那些妖艳贱货给拐跑了!
傻媳妇儿,成亲是不用衙门同意的……
……
<完>
文/岁岁有乔木
2017.04.26
湘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