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江南烟雨时。
不过是蒙蒙细雨,便合上了手中伞,步于桥头。乌蓬船悠然拨桨,打碎丝雨漾起的涟漪,轻轻抵至石岸,又缓缓拨回。被滋润的青石板带着温和的绿,在窄窄的巷间绵延,又不知这白墙黛瓦间,多少青石板路通向何方。岸边的杨柳在烟雨中轻晃,翠绿被晕染,被扩散。就像江南的名,烟雨杨柳,黛瓦轻楼。
清风伴细雨,落花人独立。道是水做的女子,合了伞,也与这杨柳一般,青石一般,乌蓬一般,黛瓦一般,融了这江南,既是佳人,亦是佳景了。
“姑娘,为何有伞却不撑开?虽是细雨,淋的多了,总归是容易得风寒的。”
闻声望去,黛瓦的檐下,清秀的少年避着雨,虽有些狼狈,却毫不在意,温和的提醒着。
“多谢公子关心。妾身虽是女子,却并无那般娇弱,便是淋了雨,也是不妨事的。”微微欠身致谢,笑道,“何况这雨,自是要淋一番,才体味的到那柔细氤氲。”
“在下是外乡人,不过是路经此地,还要赶回家去。恐这雨与那北地一般,淋了便是一场大病,这才出言相劝。如此看来,是在下唐突了。不懂这江南烟雨之美,望姑娘谅解。”少年拱手作揖,略表歉意。
“无妨,公子也是好心,是妾身不省事了。若公子赶路,妾身这把伞,倒是可以借予公子。公子说的是,这雨,淋多了,确是不好的。”
“这怎么使得,”少年连连推辞,“我若拿了伞,姑娘可就要一直淋着了。”
“不妨事的,公子莫要再推辞。”林韵将伞轻轻一推,柔声劝道,“妾身家就在前面不远,便是没伞也不打紧;倒是公子,怕是受不了江南潮气。公子是好心之人,不过是一把伞,就当是妾身谢过公子关心了。”
“这……那便多谢姑娘了。”少年迟疑了一下,便接过了伞,“多谢姑娘相助。若有机会,来日定将这伞还于姑娘。”
“公子不必言谢。今日相遇,也是缘分;这伞,也自有它的归宿。公子好好用它就是了。妾身告辞,愿公子一路顺遂,平安如愿。”
春去,春来,杨柳生了又败,便是两年的光阴,匆匆而去。这座江南小镇,仿佛脱离了时光,依旧是那般安静闲逸,青青杨柳岸,漾漾水中波。乌篷船摇着桨,也不知道这船的主人又是否换了主人。
“韵儿,这些天,你父亲已在为你说亲,他说,这是终身大事,虽说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愿意听听你的想法。韵儿啊,给娘说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夫婿啊?”
不过两年时间,林韵出落的越发美丽。此时坐在院中的石桌旁,闻言柔柔一笑:“父亲看着好便是了,我又懂什么,难不成父亲还会害我么?”
雪白的花瓣飘落而下,林韵微微怔了怔,恍然想起了那年梅雨时节,檐下避雨的少年。如今,他,可还好?
时间渐渐流逝,转眼一月已过。林韵母亲匆匆进了女儿的院子:“韵儿,昨日有个外乡的后生来上门提亲了,也不知与你父亲说了什么,你父亲答应考虑考虑。”
“外乡?”
“可不是外乡,你说这不知根不知底的,若是你父亲答应了,万一是个品性不好可怎么办?”
“母亲莫慌,我去问问父亲便可。”
书房
“韵儿,为父问你,两年前你可曾借一把伞于一位公子?”
“父亲如何知晓?”
“如今这位公子前来提亲,若你应允,他便要将这伞还于你作信物,你可愿意?”
原来是你。
“父亲去回了他吧。女儿,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