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解释差序格局,那么就不得不牵扯到孔子的礼仁义中的“仁”。“仁”是儒家思想的核心,孔子以“仁”作为最高的道德准则,并解释说“仁”就是“爱人”。求“仁”之本应从最亲近的血缘关系入手,然后由近及远、推而广之。这就是差序格局,从个人出发,如同水纹一样自内而外推出格局的圈子。那么费孝通先生认为,在这样的格局中,是以“己”作为中心的,这是一种自我主义,因为没有“团体”意识的存在,所以不能构成“个人主义”。
那么,自古以来,中国的传统思想里到底有没有“团体”的存在?
其实这很难界定。
儒学自汉代以来就逐渐成为了传统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那么从儒学的起源即孔子开创儒学的目的看来——春秋时期,社会处于变革转型的阶段,孔子针对社会动荡、礼崩乐坏的现状提出了一系列救国治世的主张。
从这里可以看到,儒学起初的目的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重建周礼来达到安定天下的目的。
如果把整个社会看做整体,那么人人就是团体中的个体,所以无论是“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或是“本立而道生”,看似以“己”为中心,实则是要求世人做好“小我”来达成“大我”,也就是集体。正是因为个人的存在,故而形成团体的意义。而费孝通先生却因为没有所谓的“团体”而否认了“个体”的意义,将之贬为“自我”。而我却是承认“个体”,将更大的范围视为团体,个中理由,因为角度不同,实在难以界定对错。
不过若是说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那么从某一个角度又可以推翻我的看法,这句话是教会我们做人的道理,要学会发现危险及时离开。你可以说,这就是“自我主义”,发现了危险就知道自己躲开,不考虑别人,诸如此类,如此说来倒也不错,但这话原意并没涉及这么多,也就是说,假想不错,但却不符合实际。
接下来再说说费孝通先生认为的“孔子不能像耶稣一样普爱天下,甚至爱他的仇敌,还要为杀死他的人求上帝的饶恕——这些不是从自我出发的。” 在这里我仅仅针对“普爱天下”和“自我”来进行阐述,因为对耶稣种种事迹的不了解,不敢无根据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而我的观点是“普爱天下”是不现实的、自我满足的空想,或者说,要求一个人做到“普爱天下”,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孔子不能像耶稣一样普爱天下,而这天下本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做到。
为什么?一定有人会奇怪。
因为首先,作为一个人,那么就会因各种原因处于一个面与与之相对的对立面之间。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如果选择了一个,那么就无法在另一个中容身,如果要为一方付出爱,那么就必须给与相应的冷淡给另一方。最简单的例子,你会用同样的态度对待你的朋友和敌人吗?如果给他们相同的爱,且不论敌人是否接受,该置朋友于何处呢?也就是说在这个时候朋友与敌人这两词已经失去了意义,这两者在你心中只是没有定义的、毫无特殊的,人。因而,要做到普爱天下,就要把人当做人,要做到人人无异。这不是人可以做到的,而要做到则不能算是人了,所以我说,普爱天下,只是假象,确实不是以自我中心为出发的,然而也绝不是以团体为出发的。
要做到普爱天下,我们会联想到“神爱世人”,试想一下,或许也只有神会将每一个个体视作并无不同的物种。无论善恶美丑,人之于神,都是一样。
这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这样的神,真的爱着世人吗?只要信仰就可以获得救赎,这真的是神恩吗?救一个是救,救一双是救,正因为数量之于神没有意义,人的不同之于神也没有意义,那么所谓的爱又从何而来呢?这不是爱,我无法准确地形容,或许人将之定义为,众生之爱,但正是因为这只是人类希望的,由人的角度出发的,所以一切显得合理而又破绽百出。罪孽深重的人渴望救赎,神救赎了他,不是因为神普爱天下,而是人从自身出发,产生的美好空想。正因为过错不会随着时间消失,那么就要创造一种途径使得过错仿佛消失了,于是有了宗教,有了信仰。有了所谓的“神爱世人”。说白了不过是“世人爱自己”罢了。
我是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但我同时也不能否认信仰的需要性,信仰从某种程度上是能够约束人的行为的。但是,要约束自己,不一定就要拥有信仰。孔子希望以“礼”规范约束人们的一切言行,也就是懂礼而后自我约束。不需要所谓神的救赎,人亦可以自救。
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