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恰相生 雾美张家界
原创/阿莲
016年暑假,我和自然之间的约会如期而至。我们约在湘西,不急不促,因为美好时光就是用来虚度的。我们约在雨中,小雨大雨,因为雨在山是实的,新雾却是虚的。虚实相间,相见几天,足以让我回味终身。她的名字,叫张家界。
迷人溪中雾
细雨,黄昏。
她披着一块叫“雾”的头纱,在金鞭溪等我。我徜徉其间十五里,只为细细端详。那头纱轻轻薄薄,在溪面儿袅袅飘飘,若即若离,又始终未曾离开溪面儿。那头纱稀稀疏疏,透过它可见两岸峰峦跌宕幽谷深深。那头纱浅浅淡淡,极细弱的乳白色,浮在清浅明净的水面,似在细听鸟唱虫鸣。和谐在摇曳,她很迷人。
金鞭溪的雾之迷人,就在于雾气并不重湿气并不大,它只是一丁点儿的晕染,晕染出清幽淡雅飘逸曼妙。记得宋代苏轼《饮湖上初晴后雨》中有写西湖的佳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我也曾在西湖边上体验过这种雨中满眼茫茫的迷离感。但因雾气太重,西湖雨中的美姿要全靠自己费劲地想象;而金鞭溪的风姿,则只需你一个微笑就可见,她就在那里,有着袅娜的身影。
循着这袅娜的身影,我们可见头纱下美丽神秘的女子:她清新脱俗,婉约娉婷,轻轻盈盈。
金鞭溪为代表的张家界,是蒙娜丽莎的微笑,虚实相间,可触可见又神秘迷人。
灵动悬浮山
阴雨,中午。
第二天,连绵阴雨笼罩袁家界。雨中陡路,烟雾缭绕,三个小时,我才从金鞭溪低洼处攀爬到袁家界的至高处,自觉全身弥漫着相知相惜的味道。可眼前的奇峰,全被厚重的浓雾包围,只能见到山的顶峰隐隐约约郁郁葱葱。
待到正午,穿过南天门,艳阳一下冲破浓云,雾气突然退去一截。只见天地乾坤之间,一巨大石柱挺立其中。它上擎天,下立地,中间庞大,稳固岿然。这便是传说中的“南天一柱”(又名“乾坤柱”)了。因是石英砂岩地貌,此处植被竟茂盛非常。柱顶青松参差错落,山腰偶有草木贴身,而柱身多若鬼神用刀斧劈削而出,突兀雄壮。我们陷入对山石巍峨的赞叹中。
正当我们心游万仞之时,突然发现巨峰已经悬空,山脚已经悄然隐退!细看才知,是围住南天一柱的浓云密雾垂直下移,退至山腰以下。南天一柱的下方被云雾折断,整个垂直的山体,瞬间折成了一个椭圆。在虚虚实实间,眼花缭乱处,突然发现百多米高的山体在随我而摇,摇动浮沉,忽左忽右,恍上恍下,时漂时浮。这个在浓雾中立体劈削、悬空浮动的南天一柱,难道就是《阿凡达》那悬浮在云端的爬满粗壮藤蔓和神秘大鸟的哈利路亚山?对,就是那在空中移动的神奇的悬浮山!我沉浸在一个奇幻美丽的潘多拉世界里,不能自拔。
“是雾!大雾!”耳畔一个童音高喊到。此时我才“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定神一看,先前“浮动”的南天一柱,依然矗立于地岿然不动,那么,浮动的应该是那团团浓雾吧。对,恰是浮动的浓雾,给恒定的山带来了灵动,带来了气韵。难怪,无论是哪个大山名川,必有云雾的衬托。
奇峰石山的实在,流动云雾的气韵,一实一虚,天衣无缝。
以袁家界代表的张家界,是一副立体流动的油画,漂浮灵动。
众将即出征
阵雨,清晨。
张家界有人文的地方,除了杨家将后裔聚集的杨家界外,便只有天子山了。此处有一尊贺龙雕像和一匹奋蹄欲征的战马,元帅风度,气壮山河。此处亦有一峰名“天子峰”,颇有宋代率领当地农民起义的土家族领袖向大坤的神气:只见一将军手握重箭,浓眉怒目,调度千军万马。
千军万马何在?就在数峰,数坐笔直瘦劲、列队挺立的山峰。如果说南天一柱擎住天地,那么天子山数峰便是天地间出征的将士了。
将士何来?阵雨陡来,看那山雾极快,汹汹涌涌,裹挟而来,一片雾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但我们有的是时间,不必失意无需着急。一会儿,雨过天晴了,大雾便踏铩而去,层层跌宕,阵阵顿挫。雾中石林,随着雾气的整体下降,一阵一阵排出,千峰直立,沟壑纵横,宛若点兵点将。他们拔地而起,赳赳直立,个个精神抖擞,威风凛凛。将士英武,立马列队于前;众将出征,意将奔踏而去。其队伍之壮,浩浩荡荡;其将士之雄,气势非凡。接着,雾又整体升腾,众将遂掩隐。似在蓄力,布阵排兵之调度;只待令下,铁骑钩戟之争鸣。雾突然又整体下去,石林石峰们,又成千军万马,呐喊沙场。
天子山雾中的出征,循环的点将,让人百看不厌,百叹雄浑。此时的我,真想做一名将军,指挥若定,完“犯我疆土者,虽远必诛”之志。于是口占一首,以抒胸怀:
众将出征
天子山前骤点兵,千峰挺立欲奔腾。
凭雾退腾拔地起,威武众将齐出征。
天子山的形,天子山云雾的层层升腾;天子山的神,天子山众将的雄壮出征。二者相得益彰,让人壮怀激烈,久久难平。
以天子山为代表的张家界,虚进实退,虚隐实显,好一副众将出征图,威武雄壮!
忽然想起“谁人识得天子面,归来不看天下山”之誉。再见,天子山;再见,张家界。
归途中听数人失意抱怨雨多啥都没看见,我心生可怜。然而,把时间耗在等缆车上当然心慌气躁;然而,没有跋涉何有苦尽甘来之感?然而,上车睡觉下车拍照的旅游怎么会有诗意和远方的体验?
“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我的足迹所到之处,都是满满的欢腾。
我的欢腾,恰好来自雨的恩赐。没有雨,枯山艰涩,了无意趣;没有雨,新雾何来,意境何在?
我久久寻思,到底是山水衬托出雾的轻灵,还是雾点染出山水的美丽,抑或是雾和山水的结合,才生成一个诗意奇幻又神秘壮阔的张家界?
世间哲学,大抵如此。太清晰,则无神秘美;太迷离,又难寻踪迹;太实在,则死板无灵气;太细碎多形,便无从寻神。虚需实存,实需虚衬。虚实结合,方得益彰。
雾起张家界,相约仙境间。这便是一虚一实相依相生的美吗?
再见,道不尽的张家界。
再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