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发现,爱情被等同于性,是很普遍的事情。
“你早不是未成年的小孩子了,成年人信奉纯洁而独立于性的爱恋是多么虚伪又愚蠢的一件事。”她记得自己推开他的那天,他点起一支烟这样说到,说罢又饿狠狠掐掉。
她好像并不反感于性。
但她绝对厌恶必须存在有性的爱。准确来说,是为了性而谈爱。她时常恨自己学生时代太过听话而未早恋,因此错过了纯洁的爱恋与感情,却在爱情观上确立了绝对的纯洁。
于是她和他变回了她,又只她一个人。
她开始间断性的难受,但更多时候是迷茫。她不为他的离开难受,只为离开难受,她觉得自己好像无法获得真正的爱情了。
她开始睡不着觉也吃不下饭,朋友说她正处于抑郁抑郁情绪笼罩的状态之中。她是突然意识到的,对于处于抑郁状态的人来说,清醒本身就是一种折磨,况且恰巧这一时期的睡眠又总是短暂而断续的。清醒本身就是一种折磨,大脑好像突然就不是人的大脑,而是胡思乱想的大脑了,空虚使脑子无时无刻不在被悲伤与自我否定左右,即使为了排遣空虚可以给自己找事情做,好像也是“行尸走肉”一般的机器,身体在工作而大脑在悲伤。悲伤才是真实的工作。不只是大脑,好像泪腺也是胡思乱想的泪腺了,她机械的做一些事的时候,有时大脑并不悲伤,只是空洞的茫然,然而泪腺好似很是伤心似的,眼泪就一滴一滴慢慢渗了出来,先是盈满眼眶,而后一点一点漫溢出来,滴落又或是流淌,在纸张上发现扩散开的泪花又或是脸上的湿润与干涩使她发现,哦,原来她哭了。
她信奉过爱情。她也以为爱情可以是想要触碰却又缩回的手,是单纯的相互爱慕。可是她尝试过、遇到过一次接一次的现实的破碎,他们同她在一起不久就急不可耐的想要上床,感受到她对性的抵触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偶尔也会有突发奇想的像是突然感应到什么似的转身回来找她和好,“可能是因为没有睡到”她撇撇嘴想,所以她从来没有吃过回头草。
她为爱情流的眼泪,绝大多是都是为自己而流的,很少会为她和他两个人的感情而流泪。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她明确了解这一点。比起为爱情悲伤,她更习惯于顾影自怜。她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真正的爱情毫不犹豫的绕开清醒真诚又拥有姣好容貌和身材的自己,常常选择那些从小被家长和老师打上“坏”字标签的同龄人。她又很是明白,她可能永远也不会有爱情了,太过清醒的人是无法谈爱的,她接受不了自己选择的伴侣对自己的欲望不是因爱她而产生的,他们自身未被释放的又哪怕是因她产生的欲望,对她来说都难以忍受,都是对爱情的玷污与背叛,她厌恶那些由精子集合而成的人形体。她不屑于廉价的所谓爱情。
她羡慕别的拥有爱情的人。虽然他们拥有的是与她爱情观不符的人,但却是与他们自身爱情观相符的人。她相信世界上存在爱情,也相信她信奉的爱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是一个生活中很是乐观的人,唯独面对爱情态度悲观。她只相信短暂的爱情,当她与他暧昧中决定彼此选择的那一刹那,也许发生了真正的单纯的爱,但人对非己的另一个人的爱可以维持多久呢,她一点信心也没有,她觉得爱真实的爱只发生在那一刻。她并没有爱情方面的过多洁癖,她不排斥谈过恋爱甚至在此前恋爱中同伴侣发生过关系的人,但她排斥,准确来说是害怕,已经存在过的分开的事实。在她的潜意识里,他与此前的恋人有过分开的事实,那么,就很难与自己不可避免的走向分手,她讨厌分别本身。
她发现一个好笑的规律,世界上那么多好男人,自己却从没有遇到过。她总是会选择“渣男”,又或者是,发现自己对一个人产生后,略微了解就发现那个人已经有了女友。“都这个年头了,(同龄人之中)好的男人早就都有对象了,即使没有,也只是处于刚闹分手即将复合的短暂空档中。”发小对她说过这样的话,用来劝说她以降低选择对爱情标准的方式来获得爱情。她笑了笑,完全是善意的笑,但她内心充满着坚定的否决态度。她骨子里是个极为倔强的人,即使在生活中的小事经常妥协,她有着与自身不符合的清高,她只想要她要的,甚至常常是在得到了曾经想要的人或物之后,她也会厌倦,也许是作祟的征服欲。就像东野圭吾比喻的那样“就像故意去按发炎的智齿,从疼痛中获得莫名的快感。”她喜欢明知不可能的爱。
她越来越清醒的认识到,好像是自己放弃了爱情,是自己一步步杀死浪漫的。她发现自己是情感有缺陷的人,羞于表达爱意,缺少爱人能力,在感情面前死要面子从不肯低头,所以最后才活受罪。为了照顾自己的迂回和假装矜持,她借口自己对纯洁爱情的信奉,结束掉了自己一个又一个的选择。
她不相信自己会被爱,被长久而坚定的选择。
“我自己都不会这样我自己,又怎么会有人这样爱我呢?”她反问过自己太多次,然而每一次的回答都是差不多的泪水。
她是自己亲手杀死浪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