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大观园”

《红楼梦》中的大观园人皆晓之,为贾妃省亲修的别墅,元春看了后作诗形容:“衔山抱水建来精,多少工夫筑始成。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赐大观名。”它不仅是红楼人物活动的艺术舞台,也是曹雪芹总结当时江南园林和帝王苑囿创作出来的世外桃源。我这里是现代版的“大观园”,是我和儿时伙伴们的一方世外桃源。

昨晚朋友圈一张照片吸引了我的眼球,盘子里装着几个毛桃子,有一个桃子已经吃了一半,露出了褐红色的桃核。肉核鲜明的分开,似曾相识的桃子。再看文字,虽不好看,真的好吃,小时候的味道。瞬间,心底的柔情再次触碰,于是,开始搜索脑海里桃子的故事,原来是过去常吃的毛桃,只不过现在那个品种了。后来这张照片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纷纷留言,我才知道那种桃子勾起大家回忆的地方,不是我一个人的怀念,我戏称那里是大伙儿的大观园。

朋友圈架起了一座桥梁,让我们这些大观园的孩子重拾旧梦,回到了儿时的大观园。

我这位同学是过继给她外公外婆养的,外公外婆就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嫁出以后生了四个孩子,所以她从小就来到了外公外婆身边,与他们相依为命。

她的外公,胖墩墩的一老头,以前是村里的主任,走起路来昂首挺胸,大嗓门,一副大干部的派头,但外公为人正直善良,他看起来凶悍,实则菩萨心肠,两句话一哄,不再计较,所以我们一点也不畏惧他。外婆,瘦瘦高高,气质不同于一般的农妇,不多话,善良贤惠,勤劳俭朴。与外公相亲相爱,在外公后来多病的晚年,她一直悉心照顾,陪伴到老,尽到了一个做妻子的责任。

那时,我经常住在她家,其实我们两家的距离也不远,但我就不想回家。现在想来,可能喜欢她家温馨的家庭氛围。特别是外婆,任凭我们小姑娘一晚上在房间里叽里咕噜聊着。那时,没有手机,没有电视,一到晚上,大人们早早休息,我们常常伴着蛙声,风声,雨声,一直聊到睡着为止。一大早,外婆必然把早饭做好盛到桌上,而且,早饭还很丰盛,有我们百吃不厌的火烧饼(小麦面和面放置温暖处发酵,锅加热稍放底油,小放入饼坯,小火涨熟,吃起来松软香嫩)和外婆自己做的小菜,我们醒来时,她已经出门干农活去了。有时外公大着嗓门,叫我俩起床,我们知道他是雷声大雨点小,也不理他,继续睡或者继续聊,一直感到很饿才起床。

说起桃子,这是对外婆家最美好的回忆。她家门口长了两棵大的桃树,那时,很多农家人都在自家门口或小院种一两棵桃树或梨树,所以桃子并不鲜见。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外婆家结的桃子就是比别人家大,甜,多。

每到秋季,树上满满挤挤又大又红的桃子,想吃随时可以摘到。我们先从树下够得着的开始摘,吃完了下面,上面够不着,用小木棍子轻轻一挑,一场桃雨翩然而至,捡起满满一篮子桃子,哼哧哼哧拎到屋里,外婆忙不迭地用毛刷刷干净皮毛,再一个个洗得发亮,任我们吃够。

我这同学生得小巧,机敏灵活,有时,她像个男孩子,直接爬到树上,因为桃树枝叶繁茂,杈头很多,她能爬到各个枝枝丫丫,甚至树的最顶端,摘下桃子往下扔,我们为她担心,叫她小心,她咯咯咯的笑着说没事。

桃子的故事不再赘言,继续说说大观园。如果按照红楼梦主要人物来对号入座,外婆是宝玉的奶奶,外公是宝玉的父亲,我这个局外人,乃大观园中的“刘姥姥”,我同学林黛玉,宝玉何人?同学现在的丈夫,曾经鼎鼎大名的书记家大少爷。

宝二爷名副其实二爷,在家排行老二。老大放电影,父亲是村支部书记,那个年代,村支书可不是一般的村官,很有权威的农村干部。宝二爷也是我们的同学,生得眉目清秀,笑起来与红楼梦中宝玉一样,两个迷人的酒窝,也是多情种子一个。他俩小学就是同学,据说,小学他俩就喜欢在一起玩,所以也算是青梅竹马。

初中时,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多情种子宝二爷追到黛玉家里来了。晚上,他们偷偷出去约会,我在家打掩护,外公外婆见房间有人,从未怀疑过他们家的宝贝孙女已经出去约会。所以,我于他们来说,月老大人,当之无愧。

其实,他俩的爱情真的让人感动。当宝二爷家人知道他们恋爱后,三番五次阻拦,但他们冲破了重重阻力,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记得,我陪她去过宝二爷家里几次,给她撑腰壮胆,一来二往,宝二爷家人终于接纳了她。

后来的事实证明,宝二爷的眼光是没错的。我这个同学,现代版的林黛玉,虽温柔多情,但不多愁善感,不仅温柔贤惠,还精明能干。家里家外一把手,家庭事业双丰收,不仅协助丈夫创业,自己还拥有了一家医院的股份。如今,大女儿出国留学,小女儿又是名校的活跃分子,多才多艺,小小年龄就展现出不一般的天资。

现代版的宝玉与黛玉,他们的婚姻,佳偶天成,珠联璧合,成了我们同学中的典范与美谈。生活中难免不如意,当年她为了这个职称苦了七年,考了成人高考上了大专本科,考执业医师是她最心酸的历程,为了考取她白天上班晚上回来家务,大的高中小的一年级。那几年的日子很苦也很累。苦日子过去了,风雨过后见彩虹,相信他们的感情经过岁月的洗礼和打磨,会越来越深厚,生活越来越美好。

儿时的大观园,我们曾经的乐园,如今,不止我刘姥姥一人,怀念那里的桃子,想念那里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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