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你可能不信,作为一只猫,我还从来没有捉到过老鼠——别说捉,就是连见都没见到过一只——我是说,活的。老猫们都说老鼠很久很久以前就被猫消灭光了。可是,那毕竟是个传说,而且还是从那些装腔作势的老猫们嘴里说出来的。哼,对于这件事儿,我十分地怀疑!”
大海的尽头有一片神奇大陆。
和地球上其他大陆一样,神奇大陆的大地上铺满了草地、鲜花和森林,遍布着江河、湖泊和高山,居住着走兽、飞鸟和人类,安静的村庄、热闹的小镇和繁华的都市像一颗颗珍珠散落在大陆上,生机一片。既然和其他大陆一样,但为什么这片大陆会被称为“神奇大陆”,而不是“还行大陆”、“凑合大陆”、“一般大陆”或者“就那么回事儿大陆”呢?因为在这片大陆上,居住着神奇的居民、流传着神奇的传说、发生着神奇的故事,这是一片你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神奇土地!
想来,每个人每一天身边都发生着不同的故事,其中肯定还会有很多让人大呼过瘾的奇遇,但这次在神奇大陆发生的故事却是一件超越你所有想象的故事,是一个你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神奇故事。
这个故事,首先要从一个神奇的小镇讲起。
这个小镇坐落在神奇大陆南方的一个角落,镇子不大,居民也不多,但是因为镇子里的居民都非常喜爱猫这种小动物,这里居住着大量的流浪猫。在镇子上,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能见到猫的身影——大街、小巷、窗台、房檐、树梢、墙头、菜场、肉店随处可见,甚至当你蹲在公共厕所的马桶上便便时,冷不丁回头一看,马桶水箱上搞不好还会有只猫在盯着你的屁股看。可以说,这里的猫不仅数量众多而且种类、花色齐全,不管品种有多名贵、毛色有多稀奇、形态有多可爱,你都能在这里找到他们的身影。也正因如此,这个镇子有了一个非常形象的名字——猫港。
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片大陆的人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老鼠,哪怕是一只!人们都认为这是老天爷对猫港爱猫习俗的奖赏,将老鼠统统消灭光了。这更加激发了猫港居民对猫的喜爱。
久而久之,猫港形成了许多独特的“猫优先”礼节——有些礼节甚至还被写进了法律!比如,当你骑自行车经过一只正在墙头熟睡的猫时,你必须下车推行,而且绝不能按铃铛或发出其他任何大的声响,否则你一定会被邻居们斥责没有教养;如果你在开车时遇到一只正准备过马路的猫,不管猫有没有走斑马线,你都必须停车让行,否则警察叔叔一定会给你开出一张昂贵的罚单;如果你有幸通过了“猫港收养管理委员会”的资格审查和层层的笔试、面试,拿到一张足以让所有人羡慕的“养猫资格证”——也就是说你可以在自己家里合法收养一只流浪猫,那你就必须为这只猫负责到底,猫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婚丧嫁娶和喜怒哀乐统统归你管,如果由于你的照看不周,让猫受了重伤、得了大病或者整天垂头丧气的,你的“养猫资格证”不仅会被撤销,而且你本人还可能会受到检察官的指控,甚至被关进大牢!
像这样的“猫优先”礼节镇子上还有很多很多。可能你会觉得这些规矩有些小题大做,甚至吹毛求疵,但这里的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因为他们就是要把这里打造成猫咪的港湾。
在猫港,这些流浪猫也早就习惯了人类的关爱与施舍,每天住着人们为他们搭建的精致猫舍,品尝着人们为他们送来的各色猫粮,享用着专供流浪猫嬉戏玩耍的乐园,世世代代以来都过着丰衣足食、无忧无虑的生活。对流浪猫来说,这一切都是与生俱来的,都是理所应当的,都是天经地义的。
靠抓老鼠填饱肚皮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猫捉老鼠,早就成了猫爷爷讲给小猫崽子们的睡前故事。现在,没有哪只猫会关心这世上是不是还有老鼠存在,因为老鼠已经和他们的生活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老鼠是什么?老鼠对于猫是什么?猫对于老鼠是什么?这些事情已经成了不讨好的话题,被猫群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过好当下、活在眼前”成了猫群最信奉的真理。即使是猫群中稍有些志气的猫,他们心中的头等大事,也是如何在人类面前争宠献媚摆可爱,如何从一只流浪猫变为一只宠物猫,过上更富足、更安稳、更舒心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一个“另类分子”的出现,扰乱了猫族“正常”的生活。
一个仲夏的午后,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雨浇透了滚烫的大地。下午,暴躁的乌云在长时间的倾泻之后失了威势,渐渐化作股股牛毛细雨,轻轻抚慰着万物。此时,郊野果园的清香揉和着泥土的芬芳,踏着清风,赶走了镇子上空最后一丝热浪。阴沉的天空,清冷的小街,灰暗的色调,让小镇弥漫起一股沉沉的睡意。
一群群酒足饭饱的流浪猫,拖着肥胖臃肿的身体,迫不及待地爬到屋顶墙头,寻个舒服的地界儿,摊开绵软的身子,尽情地享用起这夏日难得的清凉。他们每天都会花大量的时间用带倒刺的舌头梳理自己的毛发,让它们变得柔顺光亮,就如同浑身打上了一层亮闪闪的发胶。尤其是在饭后舔毛的时候,鼓胀的肚皮还会让他们的幸福感倍增。这种发自心底的舒适感和满足感,会像催眠术一样抚平他们的耳朵、拉下他们的眼皮,让他们浑身放松,瞬间进入甜美的梦乡。
没多久,屋顶上鼾声四起。
然而,镇子上却有一只赤毛金纹狸花猫厌倦了这“乞丐”般的生活。
每每当其他流浪猫呼呼大睡的时候,他都会独自一人站在高高的屋檐上,迎着微风,忧愁地望着远方。因为在他内心深处,有一个无法抹去的声音在反复回荡。
“身为一只猫,却从来没有抓到过老鼠,如何称得上是一只真正的‘猫’!”
这个念头就像一块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搬又搬不走,挪又挪不开,无时无刻不在扰动着他的心神,让他吃不香、睡不安。尤其是看到其他猫整天只是吃吃喝喝拉拉撒撒打打闹闹睡睡玩玩的时候,这种念头便会像闹钟的钟锤一样敲打着他的脑壳儿,让他坐立不安。他不知道这个念头从哪里冒出来的,是猫的祖先在进化的时候就已经埋藏在了他的血脉之中?还是眼前这无聊的生活唤醒了他青春期的叛逆?但无论如何,猫天生就是捉老鼠的,就像老虎天生就要吃肉、马儿天生就要奔跑、鸟儿天生就要飞翔一样——这应是猫的本能!
也许正是这种生命的觉醒,让这只猫始终觉得,与周围那些猫相比,他自己是多么地与众不同。他不认为这是自命不凡或者狂妄自大,但他就是与周围的猫不一样,将来一定有一项特殊的使命在等待着他!
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过这样一个场景:有一天,自己能亲手抓住一只老鼠,然后屹立在猫群之巅,将老鼠高高举起,接受众猫的膜拜。
但每每当他扑向疑似老鼠的“身影”或“声响”时,要么是麻雀在草丛中啄找食物,要么是螳螂在落叶中捕捉蝗虫,要么就仅仅只是风吹草动而已。这些捕风捉影的异常举动,在其他猫看来是十分怪异的,甚至是有些疯疯癫癫的。不久,这只猫便在猫群的嘲笑、讥讽和冷落下,被贴上了古怪与不合群的标签,成了猫群眼中的“另类”、“奇葩”。甚至个别爱搞事情的猫还给他起了个外号——“疯之子”。
一开始,猫群的风言风语让这只猫感到十分的愤怒和痛苦,他甚至会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其他猫一样坦然接受眼前这富足的生活,安逸地度过这一生。他也曾试图按照其他猫的样子去打扮自己,踩着他们的节奏去过日子,想办法融入他们的社交圈子,可他很快发现,那种做法是徒劳的,他甚至连自己都骗不过,因为他根本无法接受那种无聊的生活。
这让他倍感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