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季显龙哥哥
不久前,施家河河街的微信群群主刘德清大哥请我在“三六九南滨别院”吃火锅。当时,刘德清大哥的姐姐也在座。刘姐问我:“欧阳晓村,原来你是石溪路长大的嗦?季显文你认识吗?”我回答:“当然认识,老街坊哦。”我用手指了指千佛寺说,“瞧!以前季家就在那个位置,和我家斜对门,我好久都没有看到季显文姐姐了。”原来,刘姐和季显文是38中的同班同学。刘姐说,下次她把季显文约起吃火锅,顺便让我们两个老街坊见一见面。
石溪路,确实有我太多太多的回忆,印象比较深的就是季家。我曾在写作中提到过季家。现在与我还有联系的曾爱民、刘艺等人都是季家的亲戚,太熟悉了。带着对往事的眷恋,我一下子想起了季显文姐姐的弟弟季显龙。
1965年春天,我十岁那年,我们刚搬进了石溪路那栋新房子里不久。当时,并不熟悉街上的环境,认识的人也不多。我只知道,我们住家的房子在街上很出名。许多人,连我们的门牌号都说不出来,但是只要有人说到“新房子”,谁都知道在哪里。
六十年代中期的石溪路,有好多吊脚楼,当时的民风特别淳朴。
有一天,我去街上瞎转悠,忽然有人背后在招呼我,我回头一看愣了一下,“你是谁呀?我又不认识你。”
这是一个大崽儿,英俊的脸上挂着微笑,“你叫小春哈?帮我拿一下东西好吗?”“哥哥,我不叫小春!叫晓村,拂晓的晓,村庄的村。”不知为什么,我顶了他一句。他嘿嘿一笑,不与我计较。这时我才发现他是一个残疾人,坐在一根板凳上,旁边有一副拐杖。他手里拿着一坨豆腐,身边还有一把滕滕菜和小半边冬瓜。原来,他是到街上来买菜的,要把这么多东西拿走,确实需要帮忙。
我毫不犹豫的帮他拿起东西,随着他的慢节奏一步一步的走向街边的一处平房。
“到了!这里就是我的家,谢谢你哈,晓村!”听他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因为我听到他把晓村这两个字的发音说得特别清楚。我脸一红,转身就想离开。谁知他乐呵呵的对我说:“不想坐一哈儿吗?晓村,你好!我叫季显龙。”
就这样,我认识了显龙哥。
显龙哥,应该是一九五一年出生的,要比我大四岁。除了显文姐,他还有一个大哥叫季显富,大哥也很帅,有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和街上陈家的“六六”是南充石油学院的同学。
不知怎的,我从小就喜欢接触大崽儿,也许是自己没有哥哥的原因,或者是,我从一开始就对显龙哥有好感。
从此,我几乎每天都要去显龙哥家里坐一坐,听他讲故事,看他如何安装矿石收音机。这期间,我发现我们这栋楼的小崽儿们也和显龙哥熟了,大家都成了季家的常客。
显龙哥的知识面很广,他特别喜欢看书,还经常借一些书给我看。
显龙哥以前是在滨江中学读书,不幸因病而辍学了,但他十分热爱自己的生命,很多的知识全靠自学。
显龙哥喊他爸爸叫“幺爸”,是五院酱油厂的一名工人。他的力气很大,经常看见他挑一些酱油渣回来晒干,当燃料使用。每逢显龙哥要去医院看病时,都是“幺爸”背他去的。
我们叫显龙哥的妈妈叫季妈,季妈对人很客气,有人缘。在她家的那个坝子上,经常放着几根长板凳,要是谁走累了,请随便坐,还可讨一口水喝。
对待生活,显龙哥有无限的遐想,他的口才很好,跟他的勤奋自学很关。
他长期坚持户外运动,渴望跟正常人一样,想拥有一个好的身体。
他在家里是闲不住的,每天都想去江边“渣子堆”观景台打望。他用别人送他的几个钢珠弹子做了一辆精致的滑板车,还装了远光灯和刹车灯,都是他自己设计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几乎都是我们几个小崽儿轮流推着他去街上行走。有人说,季显龙是我们街上的“娃娃头。”
看得出来,显龙哥也喜欢我们几个小崽儿,平时,他有啥好吃的都要拿给我们吃。和他接触久了,潜意识中,我跟他学到了不少的知识,其中还包括学会了怎样带电操作。
有人说:往事像一首诗,与显龙哥相处的那一段美好时光,至今仍在我心里荡起涟漪⋯⋯
遗憾的是,显龙哥他最终还是被病魔夺走了宝贵的生命。甚至在他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因为,我当时没有在石溪路。今天,我只想对他说,显龙哥!你在天堂里还好吗?还记得我吗?你的世界我来过。
我佩服显龙哥的心态,是他对生命的态度,在他明知自己的病根本就治不好的情况下,他一直很淡定,很开心。他对我说过:“每一个人都有生老病死,这是大自然不可抗拒的规律。只要我还活着,就要尽情去享受生命中快乐的点点滴滴。”
我终生难忘的是,显龙哥他在生前对我的鼓励:“晓村!你很聪明,你的基因不错哦,你爸爸是工程师,你将来肯定有出息。”
写到此,我想对显龙哥说一句,“哥!十分抱歉,要说我今天有出息还真谈不上,你放心好了,只要我还活着,就要去追求,跟你一样,不把遗憾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