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我辞去了中学老师的工作,重新考回到我的母校——东方大学,在历史系读研究生。我并非对中学老师这个职业有什么成见,每天面对一群十几岁的孩子,其实也能让自己感到年轻。但我接受不了那种一成不变的生活,从上班第一天起,就看到了自己退休后的样子。虽说这份工作待遇也不错,在当地甚至还算是高收入,可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讲,过早地过上安逸生活不是什么好事。
时隔三年,再次回到熟悉的校园,我觉得每分每秒都那么宝贵。我后悔大学时没有认真读书,发誓要把失去的东西补回来。研究生一年级的课还是挺多的,基本上每天都有半天到一天的课。只要没课,我就到图书馆看书。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为我的勤奋所惊讶,其实我只不过是看到了时间的宝贵,更看到自己身上的差距。考研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人生能多一些选择。
那次聚会之后的第三天,我到系图书室找资料,在走廊遇到了赵爽。我想起上次她喝酒大哭的事。
“怎么样啊,那天晚上?”
“没事没事,我一喝酒就失态,以后可不喝了。我咋回的家都不知道。”
“你老公没告诉你吗?”
“没有。”赵爽的表情略显尴尬。
我们寒暄了几句,刚要分开,她突然说:“哎对了,有个事儿你想不想参与?教科院张老师要出一个论文汇编,缺校对的,谁要参加可以免费发一篇论文,算研究生期间发表的正式论文,抵校对费,你想不想参与?”
“好啊,我正愁没地方发论文呢。”我挺高兴。
“那好,你抓紧准备一个论文,我跟张老师打个招呼,你等我信儿就行。”
“好,谢谢师姐!”我由衷感谢。
“看师姐对你多好,事成了别忘了请客呀!”她也挺高兴。
“好嘞您呐!”
过了半个小时,我就接到了张老师的电话,告诉我晚上七点到他办公室去开会、领任务。
晚七点,我如约到达。里面已经有五六个学生,看样子应该都是研究生。张老师很快出现了,数了数人数,“嗯,就差一个了,咱们开会吧。”
张老师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男老师,他把出书的目的跟我们讲了,随后给我们每个人分了一大摞论文清样,让我们回去校对,告诉我们三天后交回来。如果有想发论文的,论文在一周内交给他。
正讲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女生走了进来。“不好意思,张老师,有点事来晚了。”女生的声音非常甜美。
“周琳啊,没事没事,坐下吧。”张老师本已经把任务布置完,见周琳来,又重新说了一遍,又把一摞材料交给她,他们说着话。
我在旁边静静观察。这个女生梳着一头短发,染成深紫色,眼睛大大的,容貌有点像马伊琍,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有一股这个年龄少见的成熟气质,把她和其他女生区别开来。她看见我,略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出门时,我们往一个方向走。她问我:“这个校对稿是哪天交?刚才忘问了。”
“三天以后,星期一。”我心里还纳闷,刚才张老师说过两遍了,第二遍是特意给她说的。
“刚才听说,你是中文系的?”我问她。
“是啊,你呢?”
“历史。”
“哦,好,认识一下吧,我叫周琳。”
“我叫孙汗青。”
“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汗青?”周琳拿出手机。
“是的。”
“留个电话吧。”
我把电话号告诉她。
“好,以后有事常联系。”周琳认真地把我的号存在手机里。我也存了她的号。
我们很快就到了宿舍门口,站在门口又说了足有二十分钟,不时有认识的同学路过,这才分开。回到寝室,戴慕南说:“我看见你和一个女生在门口站着了,是谁呀?”
“你那眼睛一天天就是四处踅摸,净看没用的东西。”我把认识周琳的过程跟他说了。
“挺好,挺好,好好把握。”
戴慕南和我在本科时就是同学,现在是中国古代史研究生,系主任田野的学生。我这次重新回来,他特意找到管宿舍的阿姨,把我调到他的寝室。在历史系多年,他对系里的人际关系了如指掌,也爱和我唠这些事,唠起系里老师的风流韵事总是眉飞色舞。从传播小道消息的角度,他颇有些老娘们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