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奈 简单的幸福
越南有绵长的黄金海岸,从北向南整个东部海岸线都浸在南海的臂弯里,从世界遗产下龙湾开始,到中部的岘港,东南海岸的芽庄,美奈,直至湄公河三角洲外的诸多海岛。一路上,在岘港的美溪沙滩看过日出,沿着芽庄六公里的城市沙滩漫步到婆那加占婆塔,看过海上升起明月。到达美奈的时候,就只想找一个可以面朝大海呆坐着的小院。
相比喧杂的芽庄,美奈安静而恬淡。从OPENBUS上下来去登记下一程的车票,面对态度友好的美女还有点意外地不知所措。外面太阳炽烈,不想远走,就在BOOKING上找了一家距离近的酒店。酒店不大,有临海的小院,小院有木椅、吊床、鲜花、WIFI。
小院外是水泥防护堤,堤坝上存放着从海里拖回的小渔船,堤坝与海水相接处是一层硬硬的淤泥。傍晚一对父女从海上回来,小女孩七八岁,父亲送网上岸,她就使劲拖着船,不让海浪把船带跑。等父亲来收好了船,俩人一起向海里走,女孩几次想爬上父亲的背,又滑下来,只好围着父亲前后游着戏水。一对老年游客快速地沿着海堤向东走去,一对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向西追着夕阳。
第二天一早四点半,跟着预订好的吉普车去白沙滩看日出,车在黑夜里一路往东跑,越跑雾越大,还下起小雨,司机停车下去擦前窗玻璃上积的雨渍。到白沙滩的时候雾依旧很大,只能看到几米外影影绰绰沙脊上行走的人。费力地爬上沙山并没看到理想的日出,返程时迷了路,一会儿,开来一辆沙地车,车上的人一直吆喝着,我们摇头拒绝。回到车上司机对我们笑,才知他是开沙地车的人,谁让他黑夜里一件棒球衫的帽子一直扣在头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呢。接下来再去仙女泉,按约定时间早早地回到车边等,司机望着我们笑,他的车停在一株盛开的三角梅下,不远处的海水和天空一样蓝地纯粹。
西贡 情人与间谍
LP上说胡志明市是越南最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方,我挺喜欢这种眼花缭乱,胡志明市相当于省,划分了十九个市区,第一郡西贡,这里绿树成荫,建筑有浓厚的法式氛围。中央邮局是代表之作,其设计者古斯塔夫·埃菲尔,是那位用钢铁创造奇迹的法国人。
宏伟的大厅拱型的圆顶,尽头处是一幅胡志明画像,他的目光越过众人,含笑注视着远方。从远方来的法国人一定也多,大厅里外各处纪念品柜台的服务生们都是先用法语问好。开了一百多年的邮局,寄出的信件都已成了故事。
写了大量间谍小说,曾经的英国军情五处谍报员格林,上世纪五十年代,越法战争期间,住在不远处的大陆饭店,各国记者在那里喝咖啡聊天,交换信息讨论时局。格林在此地写了他的著名小说《安静的美国人》,一直到现在,他的书迷们还会来此寻访他书里写到的饭店、咖啡馆、鸦片馆、妓院。格林在自传里写过:我爱上了印度支那,那魔力首先来自于那些穿着白绸长裤的优雅女人,那平整的稻田上夜晚白蜡般的光,水牛以原始而缓慢的步伐跋涉在没过牛蹄的稻田里,还有堤岸边中国人开的小赌场。当然,超过这一切的,是那种危险给一个有回程票的访客带来的兴奋和刺激。
有着这张回程票的还有著名的法国作家杜拉斯,她1914年出生在西贡,十八岁回到巴黎。一生著作颇多。七十岁时她将少女时期的一段爱情往事写成小说《情人》,获得龚古尔文学奖,她书中有一句:我遇见你,我记得你,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你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在后来改编的电影中,梁家辉并没有杜拉斯当年的情人帅气,杜拉斯本人也很不待见这部电影。但是西贡、湄公河却成为杜拉斯笔下浪漫与忧伤的代名词,想必一定也有书迷会执著地到西贡来,到湄公河去,只为等待某一个刹那。
我在中央邮局里看到了一个刹那。当一队老年人居多的旅行团走进来的时候,我们正在门厅的木椅上休息。一对高挑的法国夫妻,俩人都穿着白衫,戴着黑帽,妻子是一顶宽边的纱帽,丈夫是一顶棉麻的贝雷帽。当妻子在木椅上坐下休息时,男子缓缓地单腿跪下,背挺得直直地,像拿出一枝玫瑰花,或是一枚求婚戒子一样地拿出他的照相机,为他的妻子拍了一张照片。镜头里,妻子美美地望着他笑,镜头外,这对老夫妻上演了一版正宗的法式浪漫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