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和儿子一起坐公交。因为是临时站牌，没有遮挡，只有一两棵矮小、孱弱的绿化树无精打采地立在路旁。
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公交车，最近修路洪，连公交的行踪也开始“飘忽不定”了。“吱呀”一声，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我旁边。车上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一个小女孩，一个七八十岁的老爷爷。
“你们在这等多久了？你们是去哪啊？阿姨快步走到我身边询问到答案后，又转过头去对老爷爷喊道：“太太，他们和你是一起的，你就跟着他们上车就行。”
“好的，好的……”老爷爷呵呵地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丫啊，太太走了，过几天再过来哈！”
小姑娘可能是恼怒太太弄乱了她的辫子，一闪身躲到了阿姨的怀里。阿姨扶住小姑娘，轻轻拧了拧她的面颊：“到时她要说太太又来了……那太太你就在这等车吧，就跟着他们走。我们就先走了。”
小白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老人缓缓地走到我的旁边，我向一边让了让，让他和儿子一起站在不大的树荫下。
天气越发炎热，车子还是不见踪影。我仔细打量老人：头发花白而稀疏，穿一身老年人常穿的浅军绿短袖和黑裤子。他佝偻着药，手上提一个黄色的袋子。老人年纪太大了，似乎经受不住长时间的站立，双腿微微颤抖。
老人十分健谈，大抵天下的老人都是看到小孩子容易健谈。他看着儿子慈祥地问：“你多大了？”
“上几年级了？”
“你现在坐公交车要投币吗？”
老人声音稍显含糊且带着口音，儿子听不懂时我就充当翻译。谈着谈着，老人说起了刚才的小女孩：“我家的比他大一岁，上三年级了。”
“乖还是比较乖的，就是成绩不太好……”
“哎呀，都七十八了！也不知道还能跑几趟……”
等了十几分钟，公交车终于来了。老人缓缓地打开袋子掏出口罩，又颤巍巍地爬上公交。所幸车上人不多，老人就近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后来，我和儿子到了站，公交车载着老人在漫天晚霞中向前方驶去。老人会在哪里下车，他的家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又很多问题想问老人：
“您和阿姨、小女孩到底是什么关系？”
“您为什么不和他们住在一起？”
“您一个人做公交，他们是否放心，他们为什么不用车送您呢？”
但我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我好像知道答案，又似乎不太了解，只是很长一段时间我大概都忘不了老人颤巍巍的脚步和叹息“老了，老了……”时荒凉的语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