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人情社会,很多时候“情”大于“理”,甚至大于“法”。中国人最看重“关系”,近到带着血缘的父母子女宗族亲戚,远到进入社会后的同学同事朋友,在这个人情国度中,我们这个社会组织和动员最有效的最核心的资源是“关系”。
正因为动不动就容易沾亲带故,又缺乏契约精神,中国人的边界感也比较弱,动辄就会入侵对方的生活,小则打听隐私指手画脚,大则亲自上阵强行安排。在亲密关系中,我们也常常因为没有边界感而处于尴尬甚至痛苦的境地。小时候父母偷看日记本,理由是要掌握我们的生活学习情况,到大了一些就开始安排相亲逼婚,对于父母来说跟孩子仿佛是没有界限的,“你都是我生的,跟我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们理直气壮的惯用语。在恋爱关系中,伴侣也会因为亲密关系的身份,提出一些越过边界的要求,比如报备行程、上交收入、查看手机等等。在亲情和爱情中,不懂得尊重他人和自己边界的人,比比皆是。
个人边界意识弱的人,对待他人,因为不懂得掌握分寸,容易冒犯别人的边界而不自知,因而惹人不快;对待自己,遇到他人对自己的侵犯和伤害也不能敏锐地察觉,容易被人操控和伤害。常见表现是:很难拒绝别人、为讨好别人而放弃自己的原则,随便肢体触碰别人、喜欢干涉别人的私事......可以总结为讨好型人格和控制型人格,对应在现实中就是被pua和pua他人的人。
恋人之间要想保持长久的和谐相处,建立清晰的边界非常重要。爱不应该是依赖、占有和控制,而是平等付出、互相尊重、共同成长。周国平在《爱情的容量》中写道:“在男人的心目中,那种既痴情又知趣的女人才是理想的情人。痴情,他得到了爱。知趣,他得到了自由。”这段话也看得出男人多么自私,既希望被女人宠爱,又不希望被管的太多。当然,作为女人来说,其实这样的男人也是我的理想型。毕竟谁会不喜欢自由自在呢?尤其是偶尔的独处,不被人打扰的情况下,做自己爱做的事情,哪怕就是随意打发时间听音乐发呆,只要是舒服的独处都很完美。
曾经跟自己的爱人讨论,人们为什么需要爱情这种亲密关系?可能因为人天生都是害怕孤独的,需要另一半的陪伴。而这个世界上可以陪伴我们的人,要么是血亲,要么是朋友,但是这些人都只能陪伴一个阶段,某个时刻。可以长时间陪伴的,相处时间最长的还是伴侣。而且在爱情中,加上性爱接触,会更加让亲密度达到最高。
所以,古今中外的经典故事中,虽然也不乏母慈子孝、兄弟义气,但是传播最广,最深入人心的,最打动情怀的,往往还是爱情故事。可能因为对于古人来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爱情是个稀缺品,勇于追求真爱的梁祝也好,西厢也好,都是打破封建桎枯的典范,是古代年轻人的偶像。对于今人来说,已经享受了几十年的恋爱自由,连婚姻法也是保护恋爱自由的,爱情早就不是稀缺品了。但是随着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婚恋观也在不断的西化,单身,单亲,婚外情,开放式婚姻,同性恋婚姻都在从小众文化逐渐被大众所接受。在这种文化冲击下,纯真美好的爱情似乎也是这个浮躁善变的社会的稀缺品了。
但是因为中国人千百年来的文化习性,很少在年纪小的时候就培养出独立的人格。在自己是子女的时候被父母管教束缚,当自己恋爱后又难免喜欢依赖和控制伴侣。在亲密关系中边界感普遍很弱。所以恋爱中的男女常常会用力过猛地付出,给伴侣压迫感和绑架感,好像但凡ta有点懈怠,就对不起对方的深情付出。其实,在做这些事情之前,并没有问过对方是否真的需要,是否合适替对方做决定,“既然我们都是爱人了,还有什么不合适的?”瞧,这跟父母当初对我们的干涉有什么区别?这种一厢情愿的情绪如果没有得到正面的回应,或者被对方嫌弃,那简直太伤心了。因为对于人们来说,这种自恋式的付出已经率先把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了,结果对方不领情,那就是对方不是人,不珍惜,不爱自己了。其实,再亲密的爱人,两人之间还是各自独立的个体。对于个体关系来说要持续共处,最基本的就是尊重和理解。但凡在做事说话之前多考虑对方的感受,尊重对方的意见,带着一些理性冷静的边界感,很多亲密关系就不至于剑拔弩张甚至分道扬镳吧。
“去学会很好地爱一个人需要经过漫长的时间,甚至要用一生的时间才能办到——保持足够的距离,拥有适宜的谦卑。”作家梅-萨腾在《独居日记》里面的这个爱情观,在我看来是最成熟理性的。爱情这门功课确实需要人们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和智慧去学习,与一个理想的爱人,共同培养经营一段长久的亲密关系,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在不断成长和考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