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小S,柳翰雅与范晓萱来说,2019年是涅槃重生的重要时刻。
一档网综《我们是真正的朋友》,仅凭超长待机的友谊,随时cue到对方的默契,就引爆了观众心目中的定位,直抵共鸣点。
为什么说是“涅槃重生”?以主持人小S为例,在此之前,她引领的台湾综艺早已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
再度爆红,却是在大陆的一档慢综艺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需要时间、机会和精准打造。
小S与蔡康永
模糊不清的综艺女王与行走的高情商标签
2016年,《康熙来了》停播。
开播12年的台湾第一综艺《康熙来了》,没有辉煌的挥别,也没有主持人与常驻嘉宾的抱头痛哭,和过去的喧闹和欢笑相比,这样的结束未免过于平淡。
分开就要找出路。离台湾最近且最红火最容易捞钱的娱乐市场,一定是在大陆。
一开始,小S就感到阻力重重。
《姐姐好饿》沿用“康熙”的大胆,活泼,敢作敢为却引来一片骂声。
《真相吧,花花万物》第一季,康熙的制作人B2操刀,大陆团队护航,小S和蔡康永继康熙后首次合体。然而,热度不够,评分3.5,两个星期后迅速下架。搞不清楚状况的观众更吐槽说又是台湾团队制作。
电影《“吃吃”的爱》,小S和林志玲双女主,票房失利,上映三周累计票房2750.3万,微博话题刚凑够7个,比同期《三只小猪》还差,可谓扑街之王。
失去了康熙加持的小S,摸不准与观众共鸣的下锚点,微博酒醉大哭反倒成了她的圈粉秘笈。
反观蔡康永,他一来就找到了链接观众的专属标签。
康熙停播前四年,他就在大陆的网综大佬《奇葩说》轻松着陆。他喜欢《奇葩说》,“不只是逻辑的攻防对战,而是心思的探险比赛。这节目拓展了人的心思。”
整整四季,他是唯一一个全勤嘉宾。会说话、情商高,迅速成为蔡康永身上辨识度最高的两个标签。
出版业的跟进,加强了标签的强度。蔡康永出了14本书,其中两本最畅销,那就是共80篇说话技巧合集的《说话之道》1+2。
自带流量的华人大IP小S,与转而用“吃学识老本”再战市场并取得胜利的“双栖动物”蔡康永,两种不同的人生,两种不同的打开方式,北上的遭遇却千差万别。
为什么?
两者,正好代表了台综与大陆网综的流行趋势。
台综VS大陆网综
不要命江湖气与中产派安全感
曾经,我们也迷恋鸡零狗碎和下三路。
《国光帮帮忙》就是典型的例子。“国光”二字来自国光艺校,这是三个男性主持人共同的母校。此节目以为风流直男量身定做的低趣味主持风,依然让人印象深刻。
他们说了什么?
节目上,聊江湖往事。节目外,亲自上阵博眼球。
庹宗华,年轻时也是小鲜肉一枚,何奈脾气太爆,前脚刚暴揍完亲弟弟上了法庭,后脚又因与搭档屈中恒吸食大麻被强制戒毒。
孙鹏,与渣女妻子狄莺在婚姻的围城里闪进闪出,二人不稳定的关系也导致孩子自带施虐倾向。
邵昕,身为嘉宾的他更为癫狂。婚姻破裂,他和妻子隔空对骂两百多天,博尽眼球和热度才离婚。
综艺界头号种子的主持风向如此,其他台综节目更不用说了。
《康熙来了》里,减肥,暴食,休克,停经,素颜、卸妆,鞋子包包轮番上阵。康熙的常驻嘉宾小甜甜为了搞笑,毫不介意坐在地上用脚趾勾着满水的纸杯朝自己嘴边送。
台上鸡零狗碎,醉生梦死。台下鸡零狗碎,荒诞至极。
即便如此,《国光帮帮忙》还是台湾最火的综艺节目,大陆也有无数忠粉。直到现在,依然有人在百度贴吧里细心整理着国光的金句和感人时刻。
这些是搞笑吗?不完全是。
比起戏梦人生,一部分观众开始转向阳光向上的综艺。大陆综艺正好切中期望,从头至尾不见一丝癫狂与疯闹的踪影。
《亲爱的客栈》最为明显。王珂和刘涛,一登场就立住了人设:作为一对携手共进的夫妻,他们最懂得陪伴彼此。
去客栈的车上,刘涛拍自己的同时也把王珂拍进来;拆包裹时你一言我一句地讨论;吃煎饼时也你一口我一口,互相喂着吃。
《幸福三重奏》更直接,三对夫妻,三种模式,婚姻经营、驭夫术大讨论火力全开。
陈建斌,中年文艺男,整天脚不着地走在茶道、音乐和鸟语花香的仙境中,活脱脱一个老顽童。福原爱和江宏杰更是成为众多未婚女孩心中的理想型婚姻范式。夫妻俩到了而立之年,却可爱得像两个孩子一样。
2019年,新年份。10年前婆媳剧跳脱了“剧”的框架,成了真人秀的现场。
《我最爱的女人们》里,社交空间更是一窄到底,浓缩成儿子和他最爱的女人们,老婆和老妈,一起旅行。
时间流逝,话题越少,大陆综艺从刚开始还有些自由气息的姐妹夜现场退化到唯一的话题:家庭。
台湾综艺的混乱、高调、让人心跳加速的搞笑,与大陆乖巧、温馨、总是一副诗和远方的调调,到底哪个更挑逗观众情绪?
就行业发展来说,哪个更“好”?
金字塔尖VS综艺大咖
团队作战的双赢与单打独斗的困境
2018年,台综与大陆网综之间冒出了一条新路子。
阿雅的《奇遇人生》横空出世,在这档即便有着最血腥猎象镜头,也不免透着诗和远方的节目里——阿雅的“木讷”,春夏的固执,小S的感性,这些都让节目显得无比真实。
而今年的《我们是真正的朋友》更像一盘少女味的果冻,处处透着透明,清凉,放飞自我的气息。
四个主角,三个当妈了,一起旅行却像是又回到小时候,默认进入了一个名为年少轻狂的小世界,嬉笑怒骂,张牙舞爪,任意妄为。你能看得出她们是真的放松,真的快乐。
然而,这条新路,不是所有人都能走。
陈汉典,相信很多人对他的印象依旧停留在“康熙”时期。其实,他早早就北上了,一直在屡战屡败中沉浮着。
扮吉娃娃是屡试不爽的搞笑招数,从不失灵。可当他辛苦央求,努力找人牵线,终于登上《欢乐喜剧人》时,这个终极杀手锏失灵了。分数之低迷,映照着他内心的恐慌与失落。“明明就很好笑啊。”
他听不懂北方方言,即使听懂一两句也摸不准笑点在哪儿,以至于大家都已经放声大笑了,他却还像神游其外的傻瓜,呆呆坐在哪儿,琢磨着哪里好笑。
许久没出现在大陆网综里的小甜甜,第一次录真人秀,心里琢磨的全是非专业问题:
“跟马东老师聊天是不是要很有深度?跟贾玲互动是不是要有段子?柳岩身材那么好和她拍照是不是要站得远远的?”
用脚喝水显然粗糙了点。
单打独斗,真的不行?大陆就有现成的例子。
李诞,毕业于华南农业大学,在南方周末实习过,靠微博上“抄台词”的似诗的小段子被挖掘的喜剧人,有才华,爱看书,笑点犀利。长得“磕碜”但女友超美,是他的标签。
贾玲,中央戏剧学院毕业,集才华与颜值于一身,由于喜剧界女生向来难出头,她的人生一度跌倒谷底,要靠冯巩帮忙找工作。
自从长胖后,抖包袱,会救场,再羞辱也要继续输出笑点的职业精神,都被视为是高情商的表现。
那么,到底是什么阻止了台湾艺人的发展?
除了才华,文化差异,笑点差异之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失误:他们的原始积累不够。
以大小S为例子,从《娱乐百分百》开始,她们就成为了能扛台湾娱乐界半壁江山的人。
记得她们的人,记得她们的家事,糗事,跟着她们一路成长。这就是观众的识别点。
高识别点才能创造高记忆点。
标签比人更重要的时代
蔡康永,标签# 高情商。
李诞,标签# 懒,才华,情商,高颜值老婆。
贾玲,标签# 胖,才华,搞笑,情商,会接梗。
标签,已经代替人格魅力成为更重要的存在了,关键就在于它:窄,垂直,简单粗暴,不需要想,看见即记住。
人如此,节目更要如此,且更精准。
《我最爱的女人们》识别度最高的两个,钟丽缇#烂漫,恋爱脑,蔡少芬正好相反#现实,精明,很会炫耀丈夫并自然而然地护着他的自尊心。
《我们是真正的朋友》启用团队标签#20年友谊,辣妈放飞自我南亚游以及无脑友谊标准:真朋友到底是什么样子?什么样的日常才算是真朋友?
《幸福三重奏》更不用说了,大S光靠剥虾论和送命题,便以火箭式的速度将节目送上热搜,顺便刷新了爱情的定位:会剥虾的恋人才是好恋人。
肤浅吗?
这么说吧,所有肤浅都是为你精心打造量身定做的,其用心程度、时间和精力的消耗程度超乎你的想象。
你可以说这是操纵,欺骗感情,但这就是目前大陆网综比台综厉害的地方。
2014年,美特斯邦威就出价5000万冠名《奇葩说》,有资本节目必须火。到第三季,多家赞助,齐利断金,总招商金额破3亿,更要小心翼翼。
《奔跑吧!兄弟》单人一季的出场费6000万,光是台本管理就精细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据新浪娱乐报道,跑男们坐过山车,台本上就标注了“尖叫”提示。
反观台综,笑点是即兴的,话题是随意的,台本嘛,是赵正平用来盖泡面的。功利感少了,专业性也低了,记忆点不够明显,喜好全凭观众自己去感觉,质变缺失成了必然。
但真正需要被讨论的是,观众都是心甘情愿被感情操控吗?
然而,若真把靠牢台本,严格把控归类为感情操控,当年戏精体质的台湾不也是狠狠挑逗着观众的肾上腺素吗?
吴宗宪曾说,他们(韩综)的制作费是我们的十倍,如果有大陆那样的财大气粗,我们现场每个座位都要镶金,每个人面前放一瓶饮料。
或许,如今制作费之惊人,录制时长之豪迈,制作过程之高度专业、精分,画面之精致、诗意的大陆网综,只是台综的另一种变体。
我们以前喜欢混社会的邪恶双胞胎妹妹,而现在看上了学习好,会社交,妥妥人生赢家的白富美姐姐。
《我们是真正的朋友》便是一个标准的白富美姐姐。
就节目本身制作需要而言,不惑之年的四个姐妹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有了孩子的妈妈随心所欲游缅甸,一路撩着(并不)帅的帅哥。饭桌上的话题,永远是紧贴20年友谊发展的“默契梗”。
如果你正好是个真相强迫症患者,会发现台本的痕迹相当明显,四个女孩都有担当,在这种人设担当之中,有一点台味的小发挥,有一点台式的小出格,完全可控。
并非吐槽友谊是假的,而是既然要上节目,就算是真友谊也要包装得识别度最高才行。
你以为看到的友谊?
你看到的,只是证明友谊存在的像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