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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一个面带微笑的小脚老太太,背着手,站在自家的大门口,望着不远处老头的坟墓,在想什么呢?
13岁那一年,妈妈和她说,走,咱们串亲戚去,于是她就穿着一个还不算破的旧小夹袄来到了郑家,吃完饭妈妈就走了,留下了她一个人在这里,这时她才知道她这是嫁人了,那年她的丈夫25岁,一个倔强的就知道干活的小伙子。郑家不算富裕,但好算过的去,在外人眼里, 他们吃的喝的比平常人家的日子好过的多。
在这个新家里真的好不习惯,她想妈妈和弟弟。父亲是一个赌鬼,常常被人拉去赌,他们就是合起来骗他的钱,但他就是不信,改不了,曾经跑到姐姐的婆婆家骗钱去赌,最可恨的是有一次把家里的房子压出去赌输了, 一家几口人借住亲戚家里一年多。有这样的父亲,她更心疼母亲,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越想越伤心,偷偷的哭的时候,被小姑子看见了,告诉了婆婆,婆婆用大烟斗使劲的敲她的脑袋。一点点在婆婆的调教下,各样的家务活,山地活都会干了,这里的田地都是开垦在山上,走的话,单程得一个多小时,每个山地的路她像走起来像平地一样,不敢想象,裹着小脚的女人是怎么走过来的,那一程,有汗水, 有泪水, 还有血水。那是我们无法体会,无法想象的”磨炼“ 。那时候,别人家都用毛驴驮秋收的粮食回家,她经常自己往家里背,别人给她起了个外号,叫“气死驴”。这人小脚的女人生活的艰辛,生活的不易,生活在婆婆眼底下的战战兢兢……慢慢的,这里的生活就习惯了,习惯了这个家。
17岁了, 她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月子里,丈夫不喜欢屋子里的味道,夏天也不冷,就跑到屋顶上去睡,他眼里,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有什么需要关心的。月子,可能在她们的那个年代,大部分女人三天就下地干活了,婆婆们从没有给他们"调养"这个“毛病”。
25岁了,她生了第二个娃,这时候一儿一女,虽然苦点累点,但她很知足了。
有一天,突然传来噩耗,母亲出事了,听别人说,是母亲去找在赌场的父亲回家,在回家的路上,父亲因为输钱被母亲叫回来,就拿她出气,把”大肠头“都打出来了,(就是打肚子的,打的太狠了,打脱肛了)。就这样,母亲很痛,很惨的离开了这个从未给她一点点温暖的男人,离开了这个没有爱的世界。她眼里打着的泪珠没有出来,着急想回家,由于孩子要喂奶,必须带孩子一起回去,婆婆呢,真的像戏里一样,拿出来要做的活计,她们当时叫那鞋底子。就这样,她带着孩子和婆婆让做的活计,骑着毛驴赶往回家的路上,还没到一半,摔了两跤,孩子哭,她也哭,使劲的哭,像要问天一样,为什么母亲这么苦!越哭越气,好久,好久,孩子哭的睡觉了,她也没有力气了……
抬头,还有好远的路,不走了,不回了,不见妈妈了。她受不了看见妈妈离开的样子,她抱着孩子,骑着毛驴回婆婆家了。就这样她没有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38岁了,她生了第3个娃,正是她日子刚好过一点的时,这时候,丈夫的弟媳妇去世了,扔下一个孩子,没办法养,于是,她把孩子过继过来,她来养。领养的孩子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几个孩子中最好的。日子虽然更清苦了,但一天天的过得平平淡淡的,她慢慢从过去的阴影里要走出来了。
那个年代,天上不测风云太多,瘟疫来了,她带着几个孩子到亲戚家躲着。但还是有一个孩子得了瘟疫,那个年代,没有能治好的,13岁的孩子就这样离开了。她哭,她痛,但生活还要继续,她的心仿佛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什么是苦,什么是乐了,就这样行尸走肉般过了几年……
直到,她又生了两个孩子,才让她从那段阴影中彻底的走出来。她把生活的重心放在这两个小娃上,她的生活里又洒进来了阳光和笑声……
后来,父亲年纪大了,弟弟不听话,偷家里的东西出去变卖,喝酒赌博的,也没有人能管得了他。再后来,听说,父亲去世了,在往山上抬棺木的时候,因为父亲和弟弟的名声都不好, 平时别人有事,从不帮别人,没有人来肯抬棺木,弟弟跪下来求人,帮忙把父亲抬到山上下葬的……
终于, 50岁了,她想要的平静的日子总算盼来了。孩子们一个个结婚,生子,儿孙绕膝……
儿孙们都长大了,不来的时候,老太太天天念叨,这孩子们,又有日子没来了,来的时候,她会问,你又来干啥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