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大时代的生存智慧(一百七十五):智深须能忍。
在莽莽华夏大地之上,被称为“陵”的君主墓地不胜枚举,而在北洋时代有两位掌舵人的墓地被称为“林”,分别是北洋军阀的大家长袁世凯和最后一任掌舵人张作霖。袁世凯的“袁林”在规模上与张作霖的“元帅林”比起来就像张作霖这个人一样灰头土脸,在那片深不可测的乱世泥淖中,致力于澄清其污浊者,不若是不能自拔继而同流合污,但是张作霖这个北洋军阀中的小个子,硬是凭借自己的人生大智慧将自己活成了白脸军阀,成为日俄两大强敌口中“压不倒的小个子”,其惯用的手段莫过于扮猪吃虎。
在早年招安这一步关键的落棋上,张作霖第一次将扮猪吃老虎演绎地淋淋尽致。当端坐的盛京将军曾祺问其为何要自请招安,张作霖的回答干脆利落:“为了升官发财。”对于清末这些宦海老油条,张作霖熟谂最好的掩饰就是直率,与其花言巧语地编造各种名目,不如推心置腹地将自己全盘托出,这份简单明了的投名状,每个上司都愿意欣然接受,这份直率与无羁,其实也是最有效的心机。随之张作霖崛起成为掌舵一师人马的实力派,他即将再次过招的是同时代首屈一指的强人袁世凯,这一次他将把自己表演成一位胸无大志的纨绔军阀,殊不知在自己的驻地宅院,这位远离京师的师长,早已把龙纹这些皇家专属图案悄悄镶嵌于自家墙上。
但是在第一次面见袁世凯时,张作霖虽然是领命前往,此时也早已是北洋新朝,然而见到袁世凯的张作霖起身便拜,跪地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老头子袁世凯差点没找到地缝,连忙扶起这位关外崛起的新秀,笑着说道:“不兴那套礼数矣。”张作霖还振振有词地念叨:“前朝只知有皇帝,如今只知有大总统。”对于袁世凯来说,自然不希望山高皇帝远的关外奉军这支北洋军阀旁支得以做大,既然此时张作霖已经表态归附,当然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张作霖却不忘再使把劲,从而彻底消除袁世凯的顾虑,那就是再次上演扮猪吃虎的把戏,面对袁世凯郑重地训言谈吐,他却将注意力盯着会客厅内做工精良的金表,时不时在谈话中开小差,露出极大的兴趣,那份贪婪自然被袁世凯看在眼里。
最终,袁世凯将盒子内的四块金表全部相送,看似收买了胸无大志的张作霖,其实不过是逢场作戏的计中计。在袁世凯看来,不管张作霖在演戏与否,将自己收藏之物倾囊相授,这是一种主动示好的姿态,收买人心也是一个直接干脆,这是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与魄力,而张作霖的扮猪吃虎,更多的是一种隐忍,可以说大字不识几个的张作霖,懂得如何积聚实力,他曾亲笔书写过几帧楹联,其中“将勇贵有谋,智深须能忍”是其一生大智慧的践行法则,当然最能暴露出野心的是一个横匾,上书“望重长城”四个大字更是其一生汲汲以求的欲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