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腔说得好:好男一身毛,好女一身骚!猛男今次就不提了,要说风骚,哪家能有我们红酒圈的“套马杆”厉害?前有“欧洲皇家老祖母”,阿基坦的埃莉诺;后有“我身后哪管洪水滔天”著名败家子路易十五的情人,枕头台风蓬巴杜夫人。对不对?比风骚主要看气质!这两个女司机,不仅生前把车开得像飞机一样横冲直撞,身后还影响名利场几百年,完美诠释了一句陕北老话:活着做遍,死而无怨!
必须要用鼻音十足的陕北话念,才能体会到“信天游”的浪迹江湖味道。法语文绉绉的,输了风尘,少了节操。
如果说埃莉诺是奠定了葡萄酒版图的人,蓬巴杜夫人则是对现代葡萄酒影响最深的人。作为享乐界的第一把好手,除了当今最著名的两款葡萄酒,拉菲和罗曼尼康帝跟她直接有关外,那一句名言,“香槟是让女人喝下去变得漂亮的惟一的一种酒”,更是一提香槟就不能不说的行话。
登徒浪子们至今骗妹纸喝香槟都喜欢重复说这句。但是叫兽难道也是如此拾人牙慧的无知无识之徒吗?其实这是句地道的假话,不信你试试用正经香槟请没喝过的妹纸们喝,看看下场会如何:那股酸酸涩涩的味道,我估计你会被妹纸一脚踢下床。
那么让我们穿越到300年前的法国宫廷,给蓬巴杜夫人献上这杯她最喜爱的香槟会怎样呢?恐怕会被押上断头台噢。
为什么勒?因为江湖酒水比江湖更深,你不读吴叫兽这篇酒评,只能回农村。
300年前,路易十五那个时代,香槟不是现在酸酸的味道,而是甜滋滋儿的——当时的香槟酒都要加砂糖和糖浆,跟我们今天喝到的完全不一样。前几年芬兰海域沉船里,捞出来一批那年头的香槟酒,打开一喝,甜度非常高,堪比贵腐酒,证明了文献记载千真万确。
容易误导人的,还有同时代沙俄贵族的记载:春天的泉水也绝对比不上香槟更清澈……,会令人感觉像描述干白,其实这句指的单单只是香槟的颜色。俄国人后来又记载香槟“这种葡萄酒甚至会让一位女演员的拖鞋变黏”,可想而知甜度之高。
HUGH JOHNSON先生关于旧时香槟口味的描述很明确:现代的MOSCATO DI ASTI白葡萄起泡酒,比现代的任何香槟都更接近当年香槟的那种味儿。
真相大白了,几百年以来,其实女生最喜欢的并没有改变,就是今天要讲的,MOSCATO!喜欢MOSCATO却又害怕被人嘲笑品味低的美女有理了,忠实自己的感受是对的,你爱喝的“不正经香槟”MOSCATO,才是真正跟蓬巴杜夫人所爱一样。
那好好的香槟为啥要变呢?以后再讲原因,今天我们好好谈谈大家熟悉的MOSCATO,你未必真的懂它噢。
最早关于MOSCATO口感香气描述的文字,距今大约有5000多年了。古埃及、古波斯的石刻中就有非常接近的记载:很甜、很香,特别吸引蜜蜂。可惜没有样本证明说的这种葡萄酒就是MOSCATO。
但香甜可口,还有人不喜欢的可以说纯粹装逼了。千百年来西方人一直都在查找它的故乡,推测地点从希腊一直延伸到波斯、阿拉伯的阿曼。当然现代DNA技术最终确定它的确就是来自希腊。
但千年的追寻考证,已经足见它多么深得人心。
这个古老的原生态品种,到今天已经子孙满堂:发展出近200多个分支品种。酿酒用的,鲜食水果类的,由于它突出的优良特性,欧洲每个国家都使用本地品种杂交,希望儿孙辈可以继承优点,青出于蓝。
全世界每个产葡萄的地方,基本上都有种植。1920年代以前,它是美国人制作葡萄干的主要品种,直到被无核葡萄代替。在中国,几乎大家都吃过它的鲜果,比如重庆著名的吴小平“玫瑰香葡萄”,其实就是它的一个后代分支。
往细看,它今天大致分为4种:小粒白MOSCATO,亚历山大MOSCATO,汉堡MOSCATO以及奥托奈MOSCATO。
其中,除了汉堡MOSCATO是红葡萄外,其余3种均为白葡萄。MOSCATO家族中,虽然白葡萄最为著名,其实200多种里,80%以上都是红葡萄。至于在中国广泛种植的玫瑰香葡萄,实际上算汉堡MOSCATO的后代。
汉堡MOSCATO至今仍然在酿酒,美国是主要产地。大家常喝到的粉红色加州MOSCATO,甜甜的,香气浓郁的就是。比较另外三种,西方品酒权威们并不太看好,认为它做的MOSCATO甜酒粗糙了一些,腻了一点,只能做比较低档的MOSCATO酒。
吴叫兽认为,他们的看法是建立在干白葡萄酒标准基础上的。单独喝汉堡MOSCATO,并没有文字上那么差,反而相当不错,如果你能接受冰酒这类腻腻的甜酒,那么汉堡MOSCATO有什么理由不行呢?
亚历山大MOSCATO听起来最洋气,主要在法国南部种植,颗粒比较大,香气很浓郁,橙花香是主要特征。既可以生吃,也能做酒。不过在法国,它主要用于调合别的酒品,单独做很少。西班牙也种植,就不做酒,纯生吃和做葡萄干了。
亚历山大MOSCATO是小粒白MOSCATO与另一种希腊白葡萄品种Axina de Tres的杂交种。小粒白MOSCATO是上述4大类的父本。
顺便提一句奥托奈MOSCATO,在法国卢瓦尔河谷培育成功,极早熟品种。现在主要产于中欧东欧,是MOSCATO旁支,孙儿辈的孙儿辈,性格比较平庸,香气走向跟老祖父全然不同,国际上也不太出名,市场上出现得也少。大家去中欧旅游可以喝到,高等级的很不错。
作为所有MOSCATO的父本,原生态的小粒白MOSCATO因为颗粒小,香氛类物质最浓郁,明显的优质甜果品种香、味,迄今无可超越,依然是家族中公认的最出色酿酒葡萄。尤其独有的“麝香”类清香,无法经受橡木桶,人工强化酵母的加工,只能简单发酵的特殊性,更加强化了小粒白MOSCATO独领风骚的地位。
这也造成了MOSCATO区别其它品种葡萄的评价体系:工艺,比如橡木桶的影响彻底被去除,完全由葡萄原料决定酒品等级。
MOSCATO甚至直接用看,闻,很简单的手段,就可以知道品质!
色泽越白越好,香气越清秀越好。
最上等的MOSCATO是白中略带一丁点的鹅黄,摇起来酒液稠厚,闻起来,以白色花朵,沾露水的白蔷薇类最佳。喝起来如果酸度几乎都感受不到,香甜不腻,那一定是极品,果园中最上等的MOSCATO葡萄做的。
反过来,如果,酒液呈现明显的黄色,柑橘类香气明显,尽管喝起来酸酸甜甜也不错,那就是差很多的原料做的。
越好的MOSCATO越甜,因为果酸刚刚好,所以甜得舒适还有鲜味。以前我打碎过一支美国卖到25美元的上等MOSCATODI ASTI,结果没想到酒液能把塑胶拖鞋粘的起丝丝糖线,用水拖地8次,踩上去还是粘脚。
国内喜欢把MOSCATO前面加“麝香”一词,实际上并不妥当。MOSCATO是白花香、蜜香特征突出,是“芬芳”的,“素雅”的。并非动物类腺香那种“浓郁”、“野性”的香气。而且不过橡木桶,只是简单发酵得到的酒液,也不可能出现橡木桶类白葡萄酒那种悠长、油润的香气。
葡萄酒不是讲究所谓“风土”么,那么哪里的MOSCATO最好呢?
前文扯这么多品种资料,酿造工艺,重点是,全世界没有任何一种葡萄可以比MOSCATO更能说明风土的决定性作用了!
勃艮第的黑皮诺、霞多丽,卖得再贵,吹得再神乎其神,但是过桶,发酵,陈年这三点带来的复杂度,怎么也改变了葡萄酒本身的味道。完全不能跟MOSCATO这种简单工艺呈现的“直杵杵”色香味能比。
全世界最好的MOSCATO几乎全部出自于意大利西北部的皮尔蒙特,尤其是其中的ASTI产区。只有这里的MOSCATO呈现出“小白花香、姜糖、淡蜂蜜、浅柠檬”的经典风味,醇厚清秀,鲜甜爽口。甚至于以同样出产优质白葡萄酒的意大利东北部VENETO大区都完全赶不上。
意大利西北部皮尔蒙特,独有的高山、近海、多雾的地理条件,以及特殊的非典型地中海气候,造就了一切“刚刚好”的种植环境。使得此地得天独厚的身兼热带葡萄的“成熟、艳丽”,又有温带葡萄的“优雅、绵长”。是全世界为数极少的优质红、白葡萄酒皆好的优秀地块。除了小粒MOSCATO,最著名的意大利白葡萄酒也大多出自此地,比如著名的GAVI以及外号“白巴罗洛”的阿内斯Arneis。
评判好白葡萄酒最重要的指标“BLOOM”,“花开”,对于MOSCATO当然也是适用的。指的就是极度细腻,优雅的舌面触感特征,这也是凉爽葡萄酒产区独有的风味。否则皮尔蒙特也不会称为最佳MOSCATO产区了。
澳洲、美国这两产区的MOSCATO要想卖到皮尔蒙特的价格,几乎不可能。原因并不是选料不好,人工投入不够,纯粹就是先天条件所致:加州出品的上等MOSCATO,甚至会有糖水桃子的味道,一看可知果酸不够,糖分过高,怎么可能会有初雪融化般的BLOOM?澳洲临海地区,比如阿德雷德海边,凉风吹拂,温度倒是下来了,酸度达标,但是南半球普遍的少雾多阳光天气,出品的果实也缺乏“雾气葡萄”羽毛轻抚的柔嫩细腻。
另外,南非也出品MOSCATO,有一款叫做“珍珠湾”的酒品,零售价100出头,打着发展中国家,“高质低价”名头销售,到底如何,弄瓶相应价位的皮尔蒙特MOSCATO一比就知道差得多远了。
要说最离谱的,要数西班牙出品的一款颜色像洗发水的MOSCATO,那简直不能忍!为了掩盖酒质的差距,里面大量添加食用亮晶粉末,价格居然能毕竟300块大关,真是不吐不快!
低端MOSCATO的特点就是,简单,发水味,除了酸、甜两种单调的味道,几乎没有稍微复杂,变化的其它感受,香气也很清浅,沉闷,完全没有上等货如同步入清晨白蔷薇花园的清冽甘爽,馨香芬芳的特征。当然仅仅具备酸甜两点,也是一瓶堪入口的饮料了,不良商家也正是利用这点添油加醋,大做文章。
理论上勃艮第这种大陆多雾,红葡萄也能成熟的山地,应该做MOSCATO差不了,可惜那里又是霞多丽的主场,没有种植。说这些属于讨论,假设反推,帮助大家理解风土对葡萄风味变化的指向,作为白葡萄酒世界的一员,在高档特征的判定上,它们都是同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