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读宋词,读到稼轩先生的《赋琵琶》,唏嘘不已,觉得其感染力丝毫不逊于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琵琶行》。
自古以来,乐器与知音是中华文明经久不衰的经典话题。先秦时有伯牙与钟子期的佳话,而与稼轩先生同一时代的民族英雄岳飞也有着“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悲歌。
那么,今天就以这首词,来缅怀一下典雅的宋王朝吧。
贺新郎·赋琵琶
凤尾龙香拨。
自开元,霓裳曲罢,几番风月?
最苦浔阳江头客,画舸亭亭待发。
记出塞、黄云堆雪。马上离愁三万里,望昭阳宫殿孤鸿没。
弦解语,恨难说。
辽阳驿使音尘绝。
琐窗寒、轻拢慢捻,泪珠盈睫。
推手含情还却手,一抹《梁州》哀彻。
千古事,云飞烟灭。
贺老定场无消息,想沉香亭北繁华歇。
弹到此,为呜咽。
辛弃疾以乐器琵琶来悼念国之殇,开篇提到了《霓裳羽衣曲》,似乎在诉说着悲剧的李隆基,也在诉说着开元盛世,指代着汴京的繁华。而接下来最苦的“浔阳江头客”……这个最苦的人写下了《琵琶行》《长恨歌》,只因为开元盛世回不去了。那么同样,辛弃疾朝思暮想的汴京也回不去了。盛世如同梦一般转瞬即逝,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东京梦华录》。人们只能从字里行间去追忆……
王昭君出塞时抱着琵琶,似乎在指代北狩的赵佶。那么,画下了《瑞鹤图》、创制了“瘦金体”的赵佶只能在《宴山亭》里哀叹自己“无拒,和梦也新来不做”:即使做梦也回不到朝思暮想的繁华之都。所以,辛弃疾才会沉痛的“弦解语,恨难说。”
而指代北国故土的“辽阳”、“梁洲”皆已沦陷,他只有哭泣,哀痛。
最后,开元年间的琵琶高手贺老的定场之声早已消失,而沉香亭的美景早已不现。如同辛弃疾在郁孤台写下的“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一般。长安回不去了,梦一样的汴京回不去了,大好的北国山河再也回不去了……
最后的最后,稼轩先生只能“弹到此,为呜咽”……